第74节(1 / 2)

小母马被她摸的舒服,眼睛都眯了起来。而其余四位夫人的处境便有些不妙,毕竟奴炎马可是真烈脾气的, 便是将士们都很需要花一番功夫才能驯服。不过短短一盏茶的时间,哪里够她们这些娇柔女子让马儿听话的?哪怕有士兵在一旁协助,还是有两位夫人没能顺利登上马背——一位是惹得马儿发狂,另一位则是被骄傲的马儿摔下来,一个屁墩儿简直狼狈急了。

平阳公主看着就来气,也不愿再等这些夫人:“便是只有咱们四个也够了,来赛一圈怎么样?”

赛马场是个环形跑道,还有些人为的障碍物在里头,按理说除非是训练许久心有灵犀的马匹,是不能放到这种赛道上来跑的。不过平阳公主执意如此,林菁也并不怯场。她轻快的翻身上马:“听公主的吩咐。”

另两位夫人心中有些不安,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随着一声令下,白马率先冲出,小母马紧随其后,至于另外两位夫人,小跑了几步便停下来:“我们还是算了吧,太危险了。”

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公主打定了主意的要沈大夫人好看呢。可惜沈大夫人才不是个软柿子,她虽然起步慢了些,可在马背上稳稳当当,死死咬在公主的身后,一点儿没有被甩下的征兆。平阳公主的马是先行训练过的,这一点大家都心中有数,可大夫人呢?不少人心念急转,互相对视一眼便想起来许多年前的京中传闻:“我记得宏广大师可说了,沈大夫人是个福运深厚的。”

说话不过点到为止,夫人小姐们心中却又谨慎了几分。没有什么是比气运更重要又更不可琢磨的,不然为何人人都敬着僧侣和道长们呢?不就是怕一个不小心得罪哪路神仙,给自家带来歹运吗?

夫人们这边沉思着,一位小姐却突然惊呼:“超过去啦!”大伙儿猛然抬头看,才发现小母马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和白马并驾齐驱的位置,甚至略微领先了白马一丁点儿。

“是那白马的速度降下来了。”一位夫人看的仔细:“那白马……似乎是故意的。”

白马自然是故意的,喜欢的马姑娘就在身后,它还一个劲儿的跑什么?要不是鞭子抽在身上,它恨不得直接停下来,跟在小母马屁股后头献殷勤。林菁在马背上笑嘻嘻,马鞭在空气中炸出响声:“好马儿,快跑两步,咱们就赢了!”

平阳公主简直要气死了!她忍不住重重一鞭子抽在白马身上,却不料白马这会儿正不爽呢,趁着拐弯又有障碍物,它突然一个急刹车直立而起,毫无防备的平阳公主根本拽不住缰绳的飞了出去。

摔在地上的穆幼薇只觉得浑身上下无一处不难受,耳朵里都是轰鸣声,两眼直冒金星。就在她略缓过来想要站起,却听到一声——不,是好几声尖叫,一个巨大的阴影就在她眼前——是那发狂的白马已经竖起了双蹄,就要往她身上踏去。

穆幼薇整个人都呆住了,她想要逃跑,想要尖叫,想要喊人来救命。可是在巨大的恐惧之下,她只能在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嗬嗬”声,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睁着眼睛看着巨大的马蹄离自己的脑袋越来越近。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要被马儿践踏非死即伤的时候,一只纤纤素手拉住了白马的缰绳,随着一声清亮的:“吁——”那白马神奇的停了一瞬间,竟然就按照那手的牵引力量,换了个方向放下了蹄子。

事情不过发生在一瞬间,等到大家松一口气,这才发现每个人都腿软的不行。至于穆幼薇,林菁抽了抽鼻子,忍住撇嘴的欲望——丫被吓尿了。

“公主受到了惊吓,还不去抬个软榻来?马车也赶过来。”林菁十分体贴的取下自己的披风覆在穆幼薇身上,一边指挥匆匆赶来的士兵和侍女们:“哪位是公主的贴身婢女,过来帮把手,我把公主抱上去。”

然后大家就看到这位“女壮士”一个公主抱,将平阳轻轻放在软榻上,还好声好气的安慰:“您别怕,没事儿了啊,回去喝一碗安神汤睡一觉就好了。”

软榻被送进马车,自有公主府的长史安排后续。虽然知道自家主子这次是针对沈夫人来设的局,可长史真没法子再找林菁的麻烦,反而一次次真心诚意的道谢:“多亏夫人出手相救,您的大恩大德,下官真是感激不尽。”

“长史大人严重了。”林菁依旧是好脾气笑眯眯的样子:“只是公主恐怕需要好好休养一番,”她轻轻叹一口气,若有所指:“以后再有什么聚会,就免了叫我来吧。”也省了她害人不成反害己。

长史哪里听不出她的未尽之意,可越是明白,心里才越愧疚。林菁倒没想难为他,反而提醒道:“我记得武安公主也是跟来了的,这会儿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可是送回宫中去了?”

长史几乎要忍不住扶额:“下官这就去寻了公主来,”他又冲与会的各位夫人连连作揖:“今日实在是怠慢了,日后公主府自有赔礼奉上,还望各位夫人们担待。”

这次来玩的几乎都是平阳公主的铁杆,虽然心中有些不满,可知道眼前形势如此,自然不会多说,互相告别后就各回各家。林菁悠悠然的坐上马车回沈府,却不知道在离她不远处,武安公主的小心肝儿,正被个小美男子给戳中了。

要说武安公主在皇城的几位公主中,中虽然辈分不高,受宠却是一等一的。和不怎么省心的姑姑姐姐妹妹相比,穆荇自然是有什么好的都宁愿捧给自己唯一的亲闺女。自然而然的,武安公主的性子就不只是一个娇嗔可以形容的了,还多有几分随心所欲,唯我独尊。

这回跟着穆幼薇出来,她本是憋着一腔不服气来找沈淑窈的麻烦的,可没想到一拳打到棉花上,沈淑窈根本没出现。心情不好的小姑娘甩开姑姑的手便自己跑了,也没管什么方向,随便选了一处视野开阔的小山包便冲过去。

穆幼薇也不怎么管她——这处跑马场虽然不是皇家御用,可也多是勋贵在此游玩,周围并没有深山和猛兽,危险系数基本为零。穆明泉身后跟着宫女和护卫,要什么自有人服侍着,等她这边完事儿了,再将人送回宫中就好。

她是这般打算,可没想自己先折在了赛马会上,被先行一步送走了。武安公主在高处看着她姑姑摔倒便撇了撇嘴,对身边的贴身宫女道:“亏她央着父皇要了这些好马,还认真训了几回,怎么就这般没用?”

宫女哪里敢和自家主子一起吐槽长公主,只能转移她的注意力:“那边有人过来了,咱们可要让人驱逐了去?”

武安公主顺着她的手指一瞧,却是几个年纪不大的男子。虽然她贵为公主,可便是公主也要避讳外男的。当然,这种避讳和寻常人家不同——人家是女子自己躲了,她却可以光明正大的让护卫把那些靠近过来的男子赶走。

武安公主正要点头,却突然眼睛一亮,一丝红晕爬了上来。原来那些男子里头有一个极小的儿郎——约莫九岁十岁的年纪,可偏生得极好,称得上一句面如冠玉翩若惊鸿,别说武安公主看呆了,便是那说要赶人的宫女也忍不住悄悄捂嘴,生怕吓走了那佳人。

她们这边看着,那少年似有所觉,抬眸瞧过来,有些羞涩的笑了笑。不过一个微笑,却让穆明泉觉得身坠花海,脸上更羞红了几分。她正要招呼那几人过来,却不料少年伸手拉了拉前头走的几位男子,指了指这边,又说了句什么。

几名男子这才发现上头这位贵女,他们十分有风度的在不远处做了个揖,便调转方向自觉避讳开去。按说这般知礼又绅士的行为,谁都挑不出个错来,偏武安公主几乎要气哭了:“那带头走的,是哪家的?我要叫父皇打他板子!”正打算和小少年搭讪呢,居然就这么把人给拐带走了?

那宫女虽然觉得自家主子的反应有些过度,可还是老实回答:“奴婢晃眼看着有位书生是蜀王府的门生,您不如问问蜀王爷去?”

“真是蜀王府的人?”武安公主眼睛都亮了。

“应该是吧。”这回宫女也看出些不妥了:“您可是有什么想法?”

“我能有什么想法啊,”武安公主含糊道:“趁着今日还早,咱们去拜会蜀王兄吧。”

第168章 武安的春心

平阳公主府的长史安顿好自家主子,才知道武安公主居然早就起驾去了蜀王家里, 值得派人又一溜烟的过去候着——这位到底是他们家公主带出来的, 总得保证人安生回了皇宫才算完。

蜀王府里,穆岳并不在家,蜀王妃齐氏亲自出来迎接穆明泉。对于这位幼妹的到来, 她也很有几分惊讶, 毕竟穆岳和穆明泉差了十三岁, 又不是同母所出, 除了宫中宴会几乎少有碰面的时候,两人也并无什么交情,这还是穆明泉第一次上蜀王府来呢。

姑嫂寒暄了几句,穆明泉是个藏不住话的,便将今日所见给拐弯抹角的说了:“到底是我们失礼,恐怕让几位先生失了兴致,又听闻他们是蜀王兄府上的人,便特意来问一问, 赔个礼。”

一个公主自然不会对着门生赔礼, 蜀王妃脑子一转就明白了穆明泉的意思,小姑娘已经十三岁, 是快要说人家的年纪了,这是看上那标致的少年郎了呢。

更碰巧的是,这几位蜀王妃还真知道:“您说的那几位确实是我们王府的门生和客人,唯有那位小公子,却和府上有几分沾亲带故。”她笑着让人去请侧妃沈氏, 又解释道:“今日沈侧妃的幼弟过来探望阿姊,正好碰上几位士子想要出游,便跟着去了,想来你看到的就是他了。”

蜀王妃看武安公主眼睛一亮,就知道搔到痒处,一边与她说了些沈湛的事儿,一边沈清漪也就到了。几厢见礼之后,武安公主便毫不避讳的打量起这位沈侧妃来,沈清漪被她看的莫名所以,穆明泉却是越看越开心——虽然沈侧妃年纪大了些,相貌也远不如那少年出众,可眉眼之间的相似让武安公主确定了,自己要找的人,只怕正是沈湛。

千万人里头寻一个少年自然不容易,可知道了姓甚名谁甚至家在何处,武安公主便自信能挖出沈湛的全部消息与动向来。心满意足的穆明泉也没真打算等到蜀王回来,随便捏了个借口,又带着人浩浩汤汤的离了蜀王府,径自回宫去了。

沈清漪一头雾水的小声问蜀王妃:“公主这是怎么了?”

蜀王妃却是不答,只似笑非笑的摇摇头:“你们家运道不好,运气却是不错,只不知道受得起受不起了。”

这边武安公主回宫想辙,那边平阳公主总算从惊惧中缓过神来。颤声叫了贴身婢女进来,正想问一问情况,没想到身下一动,便感觉到几分凉意。“这是……”穆幼薇正要发火,却突然愣了,抬头看一眼不明所以的婢女,竟是一个茶盏扔过去:“给我滚。统统给滚!”

被破了一身茶水的婢女赶紧从马车上下来,而穆幼薇已经气到泪流满面,她何时受过这样大的委屈,失过这样大的脸面?身下濡湿和那刺鼻的气味已经不言而喻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一切都是那沈大夫人的错!

她正恨不得把林菁撕成碎片,马车已经进了公主府,婢女小心翼翼的上去扶自家主子下来,却被穆幼薇拂开:“我这样儿是自己能走的?让人把软榻给我抬进去。”

她全程板着脸,等到被安置在自己的卧房,这才赶了下人统统出去,自己一个人挣扎着起来换衣裳。等到身上总算妥帖了,她才有心思招了人进来:“这些衣服给我烧了去,还有,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儿,是不是有人故意害我?”

那婢女嘴里发苦,还是将那件不属于穆幼薇的披风单独拎出来:“这件也一块儿烧了吗?毕竟……”毕竟是人家夫人的一番好意呢,不说洗干净了送回去,也不能随便付之一炬吧。

穆幼薇一看,忍不住瞪她:“这是什么人的脏东西,居然在我身上?”她心里正冒火,直接一脚踹过去:“把事儿给我原原本本的讲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