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皱了皱眉头,“主人说不想见到你,违背了他的意思,他会杀了我的。”
“那...我不出去,你去找个大夫给小姐治病好不好?”她想了想,退让了一步。
“......”男子不说话,心想着自己刚刚怎么就夸下海口说让她提条件了,这两件事,他可都办不到。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骗我。”喜儿瘪了瘪嘴,泪水又开始往下掉,“你根本和大少爷一样,都是见死不救的冷面人。”
“我、我没有见死不救。”他似乎有些委屈,无缘无故被主人弄来看管一个小丫头,而这丫头偏偏又那么爱哭,让他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可看她那鼻尖红红,小嘴委屈瘪起的模样,竟是怎么看怎么可爱。
青衣男人向前一步,问她,“喂,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喜儿。”她想自己该是还在生气的,可谁让她那性子自小就被奴役惯了,别人怎么问她,她就下意识的怎么回答。
“喜儿......”男人低声念了一次,然后像是很满足的笑了笑。他说,“喜儿,我同你保证,你家小姐一定没事的。我跟了主人那么多年,我很了解他,你相信我,恩?”
“你说真的?”
小丫头擦了擦泪,这才抬头看清他的样子。他穿着一身青衣,算不上俊帅的一张脸,更多的是阳刚。高大壮硕的身子,足以给人安心的力量。
喜儿握着那帕子,瞳孔对上那人黑黝的眸子,莫名就红了脸。
她转过头去,“喂,冷面人,你叫什么名字?”
“臣刚。”
他看着她,笑了开来。
☆、第二十九章 离开
长安的冬日向来冰冷,更别说是这空旷的地下宫殿。
暖炉内未添一丝炭火,除了桌上烛火散发出微弱的光芒,整个屋子甚至感觉不到丝毫人气。男人就静静坐在书案前,手中一支浅灰色的狼毫笔,在纸上久久停顿。
烛火投在他暗紫色的长袍上,拉出了一道光影。
“主人,白副使要见您。”
敲门声骤然响起。
“嗯。”男人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应了一句,“让她进来吧。”
门被人从外缓缓推开,又重新关上。
仍是熟悉的一身白衣,三千发丝如墨般披散在肩上,挡住了她的小半张脸。女子走的很慢,屋内烛火摇曳,更显出她的苍白柔弱。
“主人。”
问柳一步步向前,直到停在离桌案三尺处,才低声叫他。
她的眸垂的很低,长长的睫毛微颤,甚至没有勇气去抬头看那人一眼。
“嗯。”狼毫笔尖挺在书上某一处,萧望抬起头,黑眸淡淡扫过面前的纤弱身躯,“身体怎么样了?”
“已经没有大碍了。”
“无大碍?那为何不抬头看我?”修长的手指轻轻碾磨书页上的褶皱,男人声音低沉着,“你不想见到我,是吗?”
“没有。”问柳轻声开口,“柳儿只是,不习惯而已。”
只是不知该用什么身份面对着他,那分明还是萧望的面容,却被冠以了魅皇的名字和身份。她不怪他,只是,再无法将他只当作主人看待了。
屋内有半晌的沉寂,然后,是男人低哑的声音,“说吧,有何事要找我?”
“柳儿想回江南去。”
“回江南?”
“是,柳儿思挂故土,余生,已不想在仇恨中度日了。”
“问柳。”
萧望沉声,叫她的名字,带着很陌生的情绪。
他做大隋朝护国将军时,唤她白姑娘,或是问柳,用清冷疏离的声音。而当他带上魅皇面具时,他便唤她柳儿,用很亲昵的语气,只是那骨子里,却是令人生惧的冷漠。
可如今的两个字,夹杂了什么,她听不明白。
长发从肩上滑下,笔直的垂在眼前,她耳边男人的声音很清晰,他说,“问柳,你知道,如今你想要什么,我都不可能会拒绝你。”
“只是你,当真想要离开我吗?”
女子低着头,大眼没有半分情绪的看着地面,桌上的烛火映在她的瞳孔里,眼中是酸涩的疼。
她突然又想起很多年前的冬日午后,第一次见到他的场景。
那折子里说的仙人是什么模样,她不知道,只是那日他倚靠假山吹着长箫朝她浅浅微笑的模样,却像极了娘亲口中说的谪仙。她一直觉得,没有人长的比他更好看了,可是,却也没有人能比他更狠了。
萧望。
这个名字,埋葬了她最初的少女情怀,承载了她一世的祸福喜乐。
她从不后悔跟了他,只是一切若能重来,她只希望远离一切是非血腥,平凡度日。
纤指轻轻碾磨着衣角的白布,她终是慢慢抬起了头,今日一别长安,她大抵,是不会再见到他了吧......
水瞳撞上男子墨黑的双眸,仍是那张完美到足以令世间万物失色的俊颜,只是他的眼底,却带着她不熟悉的疲惫和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