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快要入冬了吧,最近天黑的格外早。
“姑娘,要掌灯吗?”
小丫头喜鹊虽然整日叽叽喳喳的,有些聒噪,可对待她却是事无巨细,有了她相陪,也少了些许孤寂。
? “不必了,我有些乏,想先睡了,你也早些歇息吧。”
? “好,那奴婢先出去了。”
喜鹊把门带上,月光洒进屋内,一室清冷。
她最近似乎很容易无力,更是无缘无故的全身发冷,无论盖着多厚的棉被都制止不住浑身的冷意。杨广命太医开了很多房子,并每日派人送来补品,他说就这样调理几日,很快便会好起来。可瑾苏知道,她中的媚毒有多深,她想她终于知道娘亲口中所说的那种大家闺秀是什么样子了,笑不露齿,足不出户。而不是像她从前那般,舞刀弄枪,活生生的像是一个假小子。
那人每每对她无奈,总是喜欢敲她的头,“瑾儿,你为何这般顽劣,何时才能像一个真正的大家闺秀呢?”
他便是喜欢那种大家闺秀的样子吧。
一想到此,她突然有些不恨自己现在这幅病怏怏的身子了。
裂开嘴,自嘲的笑笑,一步步向床边挪去。?
她走得很慢,不是没有走路的力气,只是前方没人等待,她找不到快的理由而已。
“瑾儿......”
好像有人在她身后低声呼唤,那声音之轻,竟让瑾苏有些恍惚。
只是是他啊,那般低哑哀伤的声音,除了他,又能有谁呢?
“瑾儿.......”
他又唤了一声,直到那女子僵硬的回过头。
“民女瑾苏,见过大将军。”她木然的屈身,不看男人脸上那疼痛到让她心悸的神情,脸色平静,毫无情绪的开口,“大将军夜闯太子府,不知有何要事?”
“不要嫁给他。”
他声音很低,可瑾苏却还是听了个真切。
“大将军是在说笑吗?瑾苏如今已不属于萧府,我是太子府的人,是未来的太子妃,你是以什么身份在和我说话?你阻碍天子赐婚,又算不算以下犯上呢?”
“瑾儿,一定要如此生疏吗?”
? 大将军?
? 他现在难道只是一个陌生的大将军?
她真的、全部都不在乎了吗?
“那将军以为,我们该是何关系呢?瑾苏这般肮脏的女子,又岂敢与您套关系?”
她轻笑,笑的眉眼弯弯,笑的心都疼了。
一股一股的拧在一起,抽痛的让她无力呼吸。
她其实还是在等他啊,她不过是想听他的一句后悔,想等他带她走啊。
离开长安,离开那些人。
只要他带她走,她就会原谅他,她还是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只是她一直不懂,有些事,有些人,不是你的,便终究不是。
眼前突然一片晕眩,瑾苏无措扶住了一旁的屏风,才慢慢稳住了身子。清丽的眼里一片浑浊,那死水一般的眸色让萧望的心猛然抽动了一下。
? “瑾儿?瑾儿你怎么了?”修长的手指在她的眼前晃动着,“你的眼睛……你的眼睛出了什么事?”
? “我的眼睛?”
她眉间一片迷茫,良久,才从胸腔内挤压出那碾磨到极致的沙哑声音,“和性命比起来,大将军以为,眼睛又算得了什么呢?”
?性命?
那挺直的身体重重一颤,他双唇喃喃,却是再发不出一声。
他知道的,她中了毒,就为了护着自己那一丝清白,她如今又在忍受着多大的病痛折磨!
而那个时候呢,你又在哪儿?
啊?宇文衍?她不顾性命自残身体的时候,她绝望到极致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眼前似乎有了一丝亮光,她抬头,看着那模糊的容颜,一字一句,“若没有别的事,将军便请回吧,毕竟孤男寡女,也是会让人误会的。”
男人的意识已全然不受控制,还未加思索,那伤人的话已脱口而出。“让人误会,阻碍你嫁给你的乘龙快婿,当你的太子妃吗?”
“呵………”
浑浊的眼死死的瞪着那平整的地面,她鼻尖发酸,却强忍着不让泪流下。
她想怎么可以因为他的一句关心一句在乎就忘了他是怎样一个冷血绝情的人?那么多次了,她还可以指望什么呢?
“是!你满意吗?反正在你心中,我已经无可救药了不是吗?”
“我...瑾儿......”
看着她苍白的容颜,萧望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声音陡然一颤,从背后狠狠揽住她冰冷的身子,“瑾儿,对不起,对不起......”
“大将军,请你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