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淡薄地笑了笑,“我们哪儿也去不了了。”
“你还记得你曾经说过的话吗?”他似乎没有看到她的冷漠一般,嘴角含笑,脸上充满了向往,“你说过,你只想找一个人,不必深爱彼此,但你只有他,他也只有你,一起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现在物是人非,我已经不是曾经那个我了。”她满目沧桑,说不出的悲怆。
他却置若罔闻,继续为她勾画着她向往的美好,“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你不是曾经那个你,而我却还是曾经那个我。我依然还在原地等着你。”
“段懿轩,我们回不去了。”她眼眸微冷,眉头紧蹙。
他对上她的眼,“是因为七哥吗?”
她目光一怔。
“七哥曾经也伤害过你,你都能原谅他,为何就我不能?”他紧紧凝视着她的眼,带着一抹伤感和无奈,心就像被她紧捏在手掌中,她每说一句话,就像在收紧她的手。
她笑了,无情又冰冷,“他确实伤了我,但他却没有伤害我的家人,甚至还为了我,将阿姐从商璃的手里收留了下来。要没有他,我出城那一天,早已被先帝的大军踏平,尸骨无存,要没有他,我早已死在后宫,万劫不复,而你呢?”
他怔怔地看着她,看着她不断控诉着她的恨意和愤怒,“在后宫,我没有了阿姐,没有我娘亲,甚至连我自己也差点死于非命!而你又在哪里?为了我想要的桃花源?为了我的梦?命都没有了,哪里还有桃花源?”
一语惊醒梦中,段懿轩看着她的样子,又悔又恼,眼眶微红,眼角湿润。
“一步错,步步错,我不希望你再执迷不悟下去,”她转过脸,不忍再看他这副狼狈的样子,却依旧狠心地说道,“我无法在娘和阿姐死在后宫以后,还能跟你继续下去。每次看到你的脸,我就会想起娘亲被大火活活烧死的样子,想起阿姐被乱刀砍死的样子,想起甄语蓉怀着你的孩子一脸幸福的样子!”
“灵儿......”
“不要再叫我灵儿了!”她厉声打断他的话,冷冷看着他,“懿贵人死了,你的灵儿也死了。”
段懿轩错愕地看着她,满目悲痛。
她站起身,苦笑道:“从今往后,我不再与你有任何瓜葛,你不要再纠缠下去,伤害你自己,也伤害我。”
话已经说得很明白,她没有再给他一丝念想,决绝地转过身,离开了凉亭。
只余他孤身一身,和微微拂过的秋风。
他就这么看着她的背影,直至消失在转角,目光也不曾离开过。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钟离阎雪经过,然后悠然地坐到了他对面,他似乎都没有察觉。
“强扭的瓜不甜,爱一个人,就应该给她想要的,而不是你以为她需要的。”他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
大道理谁都懂,但最后又有谁做到了。
“你能爱一个人,然后看着她和别人在一起?”段懿轩反问。
钟离阎雪抿了一口茶水,“当然。”
“谁?”段懿轩明显不信,他后院里藏了这么多美人,怎么可能做得到放手。
他放下茶杯,一本正经地回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她不适合你。”段懿轩想也没想,直接回了一句。
他笑了,幽幽地还了一句嘴,“她何尝又适合你?”
“我们曾经差点就在一起了,要不是天意,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段懿轩目色寡淡,内心有太多无奈,他非圣人,虽是皇帝,却也有太多羁绊,太多身不由己。
钟离阎雪无情地拆穿他道:“那只是曾经,现在大家都变了。破镜重圆,从来都只是一个美好的谎言。”
“不努力去实现,怎么知道是谎言还是事实。”段懿轩语气温和,骨子里却很倔强。
钟离阎雪笑了,“那本殿也要试一试。”
段懿轩目色微冷,转向他,“朕不想发动两国战争,引得生灵涂炭。”
“为博红颜一笑,天下苍生又算得了什么?”钟离阎雪本就是性情中人,活得更是任性洒脱。
段懿轩看得出来,他是决然要将凤灵夜留在明国了,所以也没有再多说,只冷冷地回了一句,“那就战场上见。”
“随意。”钟离阎雪勾唇,唯恐天下不乱。
二人不欢而散。
很显然,这一次段懿轩亲自来明国也不管用,凤灵夜之后再也不想见他,段君墨也在公主后院养伤。
留了两三日,他就启程回了大理。
站在城门口,他看了一眼上千上万的人相送,有以惠宗帝为首的达官贵族,有以商贾为首的布衣平民,他们站在道路两旁,或真心相送,或看热闹。
人山人海中,却唯独没有他想见的那个人。
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她。
最终再陪同朝臣的提醒下,他才依依不舍地收回了目光,走上马车,清瘦的背影,落寞而孤寂,就像一棵大树上摇摇欲坠的枯叶。
他没能接回凤灵夜,不管是她的人,还是她的心。
段懿轩回京的第二天。
钟离云就找到段君墨,与他面对面地坐着,秉烛长谈。
“如今形式想必你也看到了,段懿轩对凤灵夜势在必得,如果没有我们的帮助,你和她这辈子也不可能在一起了。”
段君墨只有面对凤灵夜才话多一些,其余人,尤其是女人,基本都是沉默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