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威猛的柔然民族,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带领军队,在前方形成一个箭头的趋势,势不可挡。
她紧紧握着城头的旗子,双眸出神。
他明明是在保护这座城,保护里面所有的百姓,可现在他豪迈的身影,却如同是在保护自己最心爱的女人。
不止是他,还有那些有家室的校尉、伍长、行长、士兵......
城墙一倒,敌人践踏的不止是他们的家园,还有他们身为战士的尊严,他们刚刚迎娶的娇妻。
如果夏国足够强大,如果将士们有段君墨这么强悍,也许夏国就不会破灭,她们就不必沦为奴隶,更不必流离失所,任人宰割。
看着这一幕,她突然感受到一只巨大的手掌,轻轻盖在她的头顶,为她遮风挡雨,为她厮杀,为她战。
一支箭,穿破硝烟,猛地朝城头射来。
她突然回神,但箭在半路就被人踢飞,只见冷鸢站在城头上,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她,“主子叫你回去等他,这里危险。”
她收回视线,微微颔首,退下了城头。
冷鸢跳下城头,跟了过去,一路踢踢踏踏,踢着路上的碎石子,“其实有件事,主子一直不让我告诉你。”
“那就不用说了。”她淡淡道。
冷鸢一愣,她不让自己说,他还偏要说,“龙骨其实早已背叛映天阁。”
龙骨为人恃才傲物,行事本就不按常理出牌,救她不救她,仅凭他自己的心情。
最初,他就是想要杀了她的。
她张了张口,想要问什么时候的事,但话到嘴巴,她又戛然而止,似乎明白了一切。
当初段君墨被贬离京都的时候,他就让她小心,如今回想起来,从那时起,他的境遇就比她还要难了。
她长叹了一口气,释然道:“他本就没有义务救我,更没有理由守护我的家人。”
因为,是她先背叛他,选择了段懿轩。
冷鸢见她看得开,也跟着扬了扬唇角,“其实,王爷一直都在自责,认为他也有责任。”
远水救不了近火,何况段懿轩早已断了他的所有势力。
这些,她都知道。
这场战没有持续太久,参战的士兵们就陆续过来了,就算段君墨的兵再厉害,也不是刀枪不入的铜墙铁壁,死伤肯定是有。
所以当受伤的士兵被兄弟抬上担架,一个个顶着鲜血淋漓的身子,被送往医疗区的时候,在城头下守着的女人们,眼睛都红了,就怕自己男人有个三长两短。
凤灵夜也站在人群中,这样的场面看得多,所以就没有她们那样脆弱,而且段君墨本身就很强,根本就不用让人担心。
然而当士兵收着兵器,打开城门的时候,她也没有看到他的身影,按理说将军都是第一个回来的。
她的心,顿时就沉了下来。
这时,恰好海超顶着染血的脑袋出现了,她迎上去问,“段君墨呢?”
“段君墨?”海超还愣了一下,反应了一下这是大将军的名讳,这才回道,“大将军一个人偷偷潜入了柔然的老窝,命令大家都别跟着去。”
“他去......别人的老家做什么?”凤灵夜难以置信。
林姐这时心疼地走过来,“平威,海超现在要去包扎,大将军有信心一个人去,就一定会回来的,你放心吧。”
她微微颔首,目送林姐扶着海超离开了。
知道段君墨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她也只好回了院子。
不知道柔然的老家在哪里,一直到天黑,晚饭都吃了,她也没有看到段君墨的身影。
坐在院子里,她就在想,如果段君墨真死了,她会伤心吗?
轻轻抚上自己的胸口,那里,似乎早已没有了知觉。
她认为自己不会。
所以她淡然地回了屋子,理所当然地躺下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床头突然一沉。
她缓缓睁开了眼,迎上了一双深邃而含笑的眸子,她撑起身子,看着他满身是血,风尘仆仆的模样,蹙眉问道:“你去柔然老家做什么?”
他没有说话,一脸神秘,然后轻柔地挽起她的袖子,看到她手臂上长长的、触目惊心的疤痕,他眸底一沉,接着,从怀里拿出一瓶药膏,用指尖勾了一点,然后细细地涂抹了起来。
药膏透着一丝冰冰凉凉的感觉,可他的手指却很炙热,有种冰火两重天的感觉。
她抽回手,“我问你话呢。”
“这是他们那儿的秘方,听话,先试一试效果。”他伸手想要捞回她的手臂。
她突然明白了一切,秀眉紧锁,难以置信,“你去柔然,就是为了这盒药膏?!”
“只许他们抢我们的牛羊,就不许本王偷他们一盒药膏?”他微微一挑眉,回复得大义凛然。
她感觉自己有点被带偏了,“你傻吗?身为一国镇守大将军,却为了一盒药去冒险,致跟随你的兄弟们何地?致朝白城的千万百姓于何地?”
“如果本王死了,你会伤心吗?”他目色深邃,带着一抹期待。
她微微一怔,“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