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新鲜桃花,庄大人过问了吗?”甄语蓉问道。
溥香点头,“庄大人说没事。”
“桃花和桃花羹相差无几,那就不必再麻烦走这一趟了。”甄语蓉靠在软枕上,神色冷淡,似乎不想再多言。
溥香不好再打扰她,便乖乖地应下了。
没过多久。
庄俞言拿着一本找来的医书,匆匆赶到了御书房。
“臣适才就怀疑,只是不敢忘加断定,何况此事还关乎懿贵人的名誉,”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医书递给了小夜子,“忍冬草和桃花混合以后,确实能产生出催情的效果。”
小夜子将医书放到段懿轩的桌案前。
段懿轩轻轻扫了一眼,抬眸看向庄俞言,凤目深邃莫测,“你觉得,懿贵人知晓淑妃每日都有采摘桃花的习惯吗?”
庄俞言一听,急忙跪在地上,“臣不是懿贵人,更不是大理寺卿,无法为皇上解答此问,还请皇上见谅。”
段懿轩神色黯淡,颔了颔首,拂袖让他起身。
庄俞言却没有起身,而是长叹了一口气,“懿贵人曾经也是太医院的医士,与臣公事许久,还曾在戴梁县并肩作战过,依臣对她的了解,她深懂医学之道,知晓催情对孕妇不利,此时发生房事容易导致滑胎,她身为仁医,绝不可能做出这等事来。”
“朕,知晓了。”他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嗓音温润却沉稳,“这件事,不要传出去。”
“臣一定谨遵皇上吩咐。”庄俞言拱手道,“臣告退。”
与此同时。
李素闵也以请安脉为由,被请到了乾明宫。
“你说庄俞言去了一趟玉芙宫以后,又去了一趟御书房?”太后悠然地坐在软榻上,雕花窗打开了一半,窗外正是鸟语花香,一派繁华之景。
李素闵点了点头。
太后又问,“他可说了什么?”
“他一句话也没有说,臣也不敢多问。”李素闵回道。
太后双眸微眯,难道这事皇上就这么算了?
“不过臣看到他拿着一本医书去了御书房,臣过去翻阅了一下,都是一些混合药草会产生什么结果,内容甚多,也查不出所以然来。”李素闵诧异地看向太后,“太后如此关心庄大人出诊,可是玉芙宫的淑妃出了什么事?”
“哀家也只是看见皇上神色匆忙,便想着淑妃定是出了何事,但见皇上不愿透露,那便如此吧。”太后问完话,又关切地看向李素闵,“你是李家人,也是哀家的人,皇上将你贬为医士,都是哀家连累了你,但时机一到,哀家定会想办法将你提升回去。”
李素闵似乎不太在乎这些名利,“只要能为各位主子看病,替主子解忧,臣便感到足矣。”
太后罢了罢手,他便退了下去。
秋池站在一旁,见太后歇下以后,寻了个时机,写下一封暗语,交给了一名婢女。
宫婢很快秘密将信封送到了凤懿宫。
主殿内,凤灵夜打开信封,取出秋池传来的情报,字迹清秀而不失风骨,里面用的是一个偏僻小国的文字。
晓芳见她将信封烧成灰烬,不禁问道:“主子,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收集证据,暗中观察,伺机而动。”凤灵夜只沉声说了这十二个字。
将灰烬一扬,春风一吹,消散殆尽。
“听说御膳房里做了些桃花酥,”她看向晓芳,“你让桃夭送点桃花酥来。”
晓芳颔首。
不一会儿,桃夭就端着一叠桃花酥进了主殿,挽起笑容,“懿贵人,您要的桃花酥,还有些热热的,是御膳房刚做出来的。”
凤灵夜拿起一块放进嘴里,绵软香甜,入口即化,御膳房里的厨师果然要比外面的强。
她满足地吃着,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今日就是淑妃生辰了?”
桃夭不疑有他,爽快地回道:“就是今日,奴婢去玉芙宫的时候,好多后宫小主都送了礼,淑妃见了懿贵人的礼物,也很是开心,还让奴婢传话给您,说您的心意她心领了。”
“你都送了什么?”她随口问道,拿起第二块桃花酥。
桃夭笑着回道:“奴婢依照懿贵人的话,随手在院子里采了一些草药送了过去,那些后宫小主还一脸鄙夷来着,不过淑妃却没有说什么,满心怀喜地接下了您的礼物。”
“什么草药?”凤灵夜又问。
桃夭心里一咯噔,笑容也有些僵硬,“奴婢不懂医,单纯看忍冬草比较多,所以就摘了三株忍冬草。”
见凤灵夜纹风不动,桃夭立刻跪到了地上,“奴婢见懿贵人在忙,不好打扰您,所以就随手摘了,若是动了懿贵人贵重的草药,奴婢愿意用自己的月钱来抵!”
“瞧你,不过几株寻常草药罢了,本小主还不至于如此舍不得,”凤灵夜笑了笑,亲手将她扶了起来,然后解释道,“本小主就是怕你不懂医,不小心将院子里的麝香草送给了淑妃。”
桃夭面色微白,站了起来,摸了摸脑袋,“奴婢再不济,也会去问旁的人,怎么可能将麝香草送给了淑妃。”
凤灵夜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将还剩下大盘的桃花酥递给她,“你也尝尝。”
“谢谢娘娘。”桃夭自然地接过了桃花酥,神色间却没有了往日的受宠若惊。
斗米养恩,升米养仇。
一旦接受得越多,一切也就变得越顺理成章了。
人心总是贪婪的,更何况在物欲横流的后宫之中。
玉芙宫的事情,悄无声息地发生了,又悄无声息地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