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语蓉嫣然一笑,“都是以讹传讹罢了,宫殿失修,房梁坍塌,闯入屋里的乌鸦便惊飞了出去,哪里有什么黑衣人。”
太后嘴角一扬,似笑非笑,“一只乌鸦和一个人,又怎么会区分不出,淑妃这是欺哀家年老糊涂?”
说罢,她又不咸不淡地添了一句,“皇上维护她,你也跟着他胡闹?”
甄语蓉微微垂眸,没有言语。
“凶手是不是懿贵人?”她看向段懿轩,开门见山地问道。
段懿轩凤目不动,声色冷漠而疏离,“没有人亲眼看着她从玉芙宫出来,朕不过也是看着她经过,衣裳破损,一切不足为据。”
“就算是经过,她行为鬼鬼祟祟的,也是嫌疑最大的,难道皇上都不调查一番吗?”太后看了一眼甄语蓉,带着疼惜,“淑妃大度宽容,可你这个做皇帝也不能失了偏颇,叫别人委屈了她。”
段懿轩握着茶杯的手一松,抬头看向太后,“昨日玉芙宫出事时,母后在哪儿?”
太后心下一惊。
“听人说,母后去了凤懿宫,这才导致去往储秀宫的懿贵人半路折返,丽贵人无法替她作证,”段懿轩眸色清淡,打量着她,神色莫测,“母后为何要去凤懿宫?”
“哀家患有头疾,想去凤懿宫让懿贵人替哀家看看,这与玉芙宫遇刺有什么关系吗?”太后反问。
段懿轩了然,扬起唇角,“怎么没见李太医记录?”
太后瞳孔一缩,“你调查哀家?!”
“李太医未能照顾好母后,头疾这等重症却未记录在案,实为失职,”他转头,凤眸泰然从容,不怒自威,“从今日起,立贬为医士。”
“你?!”太后眼里闪过一丝慌乱,继而很快放软姿态,笑了笑,“轩儿,母后头疾也是刚刚发作,并未通知李素闵大人,与他无关,你......”
“刚发作,为何就知晓李大人不能治愈,而亲自去往凤懿宫寻懿贵人?”段懿轩丝毫没有给她辩驳的机会,一双冷目杀伐果断,“李大人医术不精,未能提早检查出病情,同样罪不可赦。”
太后双目一震,突然在他眼里看到了杀气。
他冷冷看着她,不带一丝感情,良久才收回目光,站起身子,语气稍缓,“母后身子要紧,若有什么病症李医士解决不了,可找庄太医。”
“是,是......”太后气息不稳。
甄语蓉起身,什么也没有说,随着段懿轩一起离开了乾明宫。
二人刚走,太后身子一软,直接瘫倒在了太师椅上。
林嬷嬷赶紧上前扶住她,关切地问道:“太后,您没事吧?”
太后摇了摇头,脸色苍白,“皇上,他这是在怀疑哀家吗?”
林嬷嬷眼神闪躲,不知该如何作答。
只见站在身后的秋池温尔回道:“真凶未出,所有人都是真凶,太后不必多虑。”
他的声音就像一股溪流,能让人瞬间感到镇定和安宁。
太后慌乱的心,慢慢平复了下来。
林嬷嬷赶紧顺着秋池的话说下去,“是啊,秋池说得对,皇上自己也不知道真凶,无凭无据的,他也只是猜测罢了。”
“可为何要贬李素闵呢?”太后望向秋池,希望得到解答。
秋池稍作思索,嗓音温润,“君心难测,秋池亦不知。”
太后叹了一口气,心里却有些隐隐不安。
按理说朝堂已经稳固,皇上不应该再调动朝廷官员了,难道就是想要给她一个警告?
想了半响也一无所获,正如秋池所言,君心难测,谁也不知道皇上心里想的是什么。
凤懿宫。
凤灵夜照常作息,似乎丝毫没有受到被指认为凶手的影响。
这一日,她正坐在主殿内翻阅几本关于明国的历史,身前的烛火一晃,她微微抬眸,不用想也知道谁来了。
“你来做什么?”她翻了一页,没有抬头。
龙骨就像一个白日幽灵,不管春夏秋冬,都穿着一袭黑色斗篷,露出半张冰冷的脸,唇角一勾,嗓音沙哑,“想见他吗?”
她指尖一顿,回眸,“谁?”
不见他回复,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凤灵夜知道,自己又被这个古怪的男人掳走了。
不过经过上次太后找事,没有讨到什么便宜,这一回她应该不敢再硬闯抓人了。
一炷香的时辰,她就被粗鲁地扔到了一片林子里。
她微微蹙眉,扶着树干站了起来,“这是哪儿?”
朝后看去,哪里还有那幽灵男的身影了。
这是一片桃花林,而且还很广阔,一望无际。
她一手拂开桃枝,一边朝着一个方向走去,桃花纷纷从枝头坠落,洒了她一身。
除了偶尔的一两声鸟鸣,四周十分安静。
桃花虽美,她却无心欣赏,不由得越走越急,树枝瞬间就勾住了她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