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着桃木簪的手指,轻轻一颤,随即站起身,带着一丝狼狈,默默离开了。
凤灵夜在天牢中度日如年,段懿轩在天牢外度日如年。
凤灵夜出事的当天,他就去了御书房,可惜皇上和皇后二人皆没有办法,只说让她吃吃苦头,过几日出狱,就权当历练了。
如今是皇太后插手,既然皇上和皇后都保不住凤灵夜,段懿轩只好去了太上皇的寝宫,奈何太上皇昏迷了数日,中途虽然有醒,但吃了一点东西以后又睡下了。
他一门心思都在凤灵夜身上,却不知道凤灵夜最挂心的不是自己,而是百善堂里的人,以至于发生了那样的惨事,他却不知情。
第四天,一直等候在太上皇寝殿中的段懿轩,终于等到了太上皇清醒,他循序渐进地将凤灵夜的事情说给了太上皇听。
太上皇听完,立刻宣来皇上和皇后,命人将凤灵夜和百善堂一干人统统放出来。
皇上和皇后求之不得,当即就宣旨放了凤灵夜和她的人。
那一天,正好是凌晨鸡鸣时分。
段懿轩拿着圣旨,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天牢中,亲自接凤灵夜出狱。
可看着地牢中不哭不闹、冷静得跟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的女子,一路上虽然做好了准备,他的心还是紧了一下,“灵儿......”
她幽幽回眸,清浅一笑,双目却又多了一丝苍凉,“你来了?”
“我来接你回家。”他亦回了一笑,朝她伸出一只手。
她毫不犹豫地将手放到他手心,看着他眼底的黑晕,满面疲劳,心中微微叹息了一声,想必这几日他一日也没有合过眼,一直都守在太上皇的大殿外吧?
“他们呢?”她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他看向天牢的另一方,眸底闪过一抹沉痛,“除了李二和翠姐......勉强算是躲过一劫了。”
闻言,她无悲无喜,双眸寡淡,“从今往后,不会再有百善堂,更无善医夫人,你替我,好好安排他们吧。”
他微微颔首。
二人走出天牢,恰逢第一缕阳光穿过云层,洒到门口,发出万丈光芒。
许久不见阳光的她,伸手挡了挡,透过指缝看着外面的世界,依旧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繁华美好。
她一点一点收缩成拳,最后果断上了段懿轩的马车。
二人一路无话。
马车一路驶向王府。
宽大的朱漆大门,她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公子王孙逐后尘,绿珠垂泪滴罗巾。
侯门一入深如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来到秋枫苑,桃夭、凤锦绣和宫姬月已等候在一旁,看到孤身回来的凤灵夜,凤锦绣眼眶一红,急忙奔跑过去,一把将她抱入了怀中。
她是自己的二妹,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她的性格,倔强、隐忍、善良,百善堂是她的港湾,也是她看做家的地方。
如今百善堂没了,也就表示着她苦心经营的家没了,她的心血付诸东流。她精心建立起来的势力,在那个男人却是不堪一击,她怎能不恨,怎能不心伤?
“二妹。”她鼻音浓厚,强忍着泪。
凤灵夜笑了笑,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嗓音平静,“阿姐,你受苦了。”
“我们三人关在另一边,有小月在,没人敢动我们。”她离开凤灵夜的怀抱,看着她,“李二和翠红呢?”
宫姬月心思一动,走了过来,看向凤锦绣,“王妃刚回来,她也累了,你打些水来,大家洗漱洗漱,一切等休息好了再说吧。”
凤锦绣点了点头,抹去眼角的泪,跟着桃夭一起下去准备。
凤灵夜看向宫姬月,在心里筑起的堡垒顷刻崩塌,扑入他怀中,将头埋在他软软的胸脯上,嗓音哽咽,“月,是我害死了李二,是我害了翠红,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宫姬月轻轻拍着她的肩膀,眉头紧锁,神色凝重,“哭吧,这里只有你和我。就像咱们小时候那样,哭出来就没事了。”
她紧紧抓着他的衣襟,眼泪如洪水般涌出眼眶,泪水打湿整张脸颊,却倔强得不肯发出一丝声响。
她知道自己没有倒,破国那一日她能活下来,这一次段君墨依然摧毁不了她!
短暂的歇息以后,重整旗鼓,她还能再扬帆起航!
这场博弈中,没有谁赢,更没有谁输,凤灵夜和段君墨两败俱伤,庄南烟夹在中间,亦没有幸免。
凤灵夜没有失去美貌,而庄南烟却永远失去了右眼。
段君墨将自己关在锦泷轩,极少出门,就算是庄南烟派人过去,他也不闻不问。
庄南烟在兰香阁里大发雷霆,仿佛又变成了另一个席雪瑶,每一步都如同飞蛾扑火、自掘坟墓。
庄太医来看望过她好几次,可惜她冥顽不灵,丝毫没将父亲的话听进去,反而变本加厉,将自己失去右眼的怒火,统统发泄在了这个年迈而可怜的老父亲身上。
这一天傍晚,她秘密将桃夭叫到了自己身边。
桃夭循规蹈矩地站在她身边,等着她的吩咐。
依照凤灵夜的吩咐,她已经给兰香阁送了不少有用的信息,渐渐取得了庄南烟的信任。
加之简萝一死,庄南烟身边贴己的人就只剩下了绿荷。
“近日,凤灵夜都在做什么?”她冷冷问道,右眼覆着白纱,虽然看不见东西,却不影响她精致的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