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过视线不看他,神情淡漠,嗓音难听而沙哑,“饿了。”
他回头,放下毛笔,起身然后推开门走了出去。
她抿了抿干得起皮的嘴唇,撑起软软的身子,正欲起床去拿水杯,不料他已经去而复返,手里端着一碗热粥。
见她起了身,一副想喝水的样子,于是快步走了过去,放下手里的碗,倒了一杯温水递给了她。
她接过以后,咕噜噜地一口就喝光了,然后将杯子还给他,“还要。”
“你指使本王倒还挺自然了。”他看了她一眼,不冷不淡,接着又去给她倒了一杯。
等她喝完以后,他又细心地给她倒了一杯。
她也没客气,一股脑门就喝了下去。
接着,他端起粥走到床边,舀了一勺轻轻吹了吹,然后放到她嘴边。
看着这情景,她微微一怔,抬眸看向他,脑海里忽然就闪过那一夜他亲自喂药给庄南烟,也是这样的温柔和体贴,心中略过一丝厌恶,她当即一手接过碗,拿过他手里的勺子,“我只是中了毒,手没废,王爷不必事事亲力亲为。”
他也没有强求,只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喝完粥就吃点药。”
“我是大夫,吃药不吃药,我自己知道。”她淡淡地回了一句。
他也没有为她的不领情为恼怒,只等着她将粥喝完以后,接过碗,然后走了出去,没多久果真端了一碗药上来。
凤灵夜看着这碗药,立时眉头一紧,“我说了,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王爷就......”
“这里面没毒,本王尝过了。”他定定地看着她,凤眼执着。
她亦紧紧盯着他,仿佛要将他的内心看穿,最终拗不过他,只得将药喝了下去。
他唇角微扬,而后起身,缓缓走到了桌案前,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情绪,“一会儿,本王就送你去大理寺。”
大理寺?
凤灵夜双眸微微一紧,没想到段懿轩已经替她开始下面的行动了。
她身为七皇子妃,又是朝廷赐封的三品诰名夫人,如今险些出了命案,确实应当交给大理寺来办。
她看向他的背影,不知道这一次事情的真相,他又了解了几分?
半个时辰以后,段君墨便带着凤灵夜,以及地牢中的席雪瑶和法师,一起去往大理寺。
当戴着镣铐,由侍卫押解着的席雪瑶看到段君墨以后,立刻激动地跑向他,“君墨哥哥,瑶儿是冤枉的,你一定要为瑶儿做主啊!”
听到她的声音,段君墨只回头淡淡地看了一眼,便径直上了马车,神情淡漠。
席雪瑶心中咯噔了一下,君墨哥哥这是厌倦她了吗?
侍卫上前,重新将她押解起来,态度生硬而刻板,推了她一把,“快走!”
“等我爹为我洗清冤屈以后,我一定砍了你们的脑袋!”席雪瑶恶狠狠地回瞪了一眼。
侍卫根本没有将她的威胁放在眼里,只冷笑了一声,“踏进大理寺里的人,就没有一个出来的。”
“你们骗人!”席雪瑶没底气地吼了一句,心中却害怕了起来。
她爹一定不会不管她的,君墨哥哥一定会救她的。
他们一定都知道,这一切都是凤灵夜的奸计。
从王府到大理寺,马车不过走了一炷香的时辰,可席雪瑶却仿佛走了一年,心情复杂而沉重,就像溺水的人,拼命想抓住一根稻草,却什么也抓不到,恐惧和绝望逐渐占据了内心。
大理寺审案大堂。
大理寺卿坐在上首,旁边坐着监审段懿轩,下面分别坐着内阁首辅席年成、段君墨、凤灵夜,还有在大理寺当值的段瑞。
中央,则分别跪着席雪瑶和法师。
在场中的随意每一位,地位都要比大理寺卿要高,因此这个案子,大理寺卿处理起来压力有些大。
他眉头紧皱,首先询问当事人凤灵夜,“请问王妃,事发时,您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凤灵夜微微颔首,然后将正午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都讲了出来,“席雪瑶软硬兼施,连同法师说我妖孽附身,逼我去往南无寺,接着法师便给了我一碗水,我喝下以后,腹中剧痛无比,便知自己中了毒,后来才知那是鹤顶红。”
大理寺卿点了点头,抓住了关键信息,然后看向法师,“那碗水,可是你递给王妃的?”
法师没有反驳,点头承认了。
大理寺卿又问,“你在水中下了毒?”
法师顿了片刻,又点头承认了。
看着他承认,席雪瑶大惊失色,“你为什么要在水里下毒?”他们不是说好,只要将凤灵夜送去南无寺就好了吗?
法师看向她,一脸坦诚,“席姑娘,王妃乃妖孽化身,你我皆知,此女不除,必将酿成大祸,而你也答应了老夫,只要将她送入南无寺以后,并立刻将此符水喂她喝下,为了以绝后患,老夫正午就趁机给她喝了,不也一样吗?”
闻言,席雪瑶的目光陡然一震。
她确实说过这句话,但那都是后面的计划,现在是万万施行不得的啊!
法师见她发愣,于是又说道:“既然这个妖孽早晚都得死,何不立刻将她杀了,免除祸患?!”
“不,不是这样的!”席雪瑶脑子里忽然乱哄哄的,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坐在一旁的席年成,很快理出头绪,面朝坐在高位的大理寺卿说道:“大人,此妖道妖言惑众,以鬼力乱神迷惑小女,还请大人明察,还小女一个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