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语气讥讽:“知道了裕王的心思后,陛下不放心,询问了智恩大师,龙兴寺是秦国国寺,智恩大师向来忠于赵氏,所以拿着你的生辰八字与裕王的生辰八字推算预测,也不知道是为了给陛下交代还是真的有这么回事,智恩禀报陛下说,你命克赵氏,也命克赵禩,如若你活着,假以时日,秦国会毁在你手里,赵禩也会命绝你手,陛下如临大敌,所以,在那不久之后的寿宴上,给你下了碧落剧毒。”
傅悦忍不住愤声怒斥:“简直是荒谬,可笑!”
皇后讽刺地笑着,确实是匪夷所思。
傅悦看着皇后,明明这已经是她想要的答案了,可她觉得,还没完,所以,她追问:“还有呢?”
既然说到这个份上了,也没有必要留着别的,何况,按照傅悦的聪慧,也是瞒不住的。
皇后神色哀伤悲恸,缓缓道:“给你下了毒之后,陛下一直觉得不安,你是聂家唯一的女儿,是你父王的心头肉,聂家上下对你的在意,还有楚王府对你的看重,陛下心里很清楚,何况还有燕家的存在,他下毒的事情终究不是万无一失的,倘若此事被发现,查到他身上,一定难以收场,按照你父王的脾性,若是知道他敢下毒害你,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哪怕颠覆了秦国也在所不惜,加之你父王和庆王府的的威望和军功太盛,特别是当时北梁大败,庆王府太得民心了,所以后来,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借着与北梁一战构陷你父王叛国,将庆王府彻底覆灭。”
傅悦许久,都不曾有任何发育,面色苍白眼神空洞,身子都在隐隐颤抖着,握着纸张的手抖得更厉害
皇后心疼的看着她。
这些,她一直不敢说,这件事她早就查清楚了,可是一直犹豫着不说,便是因为这件事的真相,是傅悦难以承受的。
“所以,是我……是我给聂家带来了灭顶之灾,对么?”
“不是,他从一开始就在利用你父王,卸磨杀驴是他一贯的作风,只是苦于庆王府权势太盛无从下手,而当时你父王和他多有政见不同,君臣离心,他早就难容你父王了,你的事情,不过是一个契机罢了,况且当时有北梁来犯,你父王再立军功,他难以容忍,那是他当时能抓住的最好的机会,就算没有你的事情,他也会这么做,所以臻儿,这不是你的错。”
傅悦笑着,眼眶却一片湿红,泪水抑制不住的落下,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在浓浓的悲伤和讽刺:“可事实上,这件事还是与我脱不了干系,没有任何假设,就是跟我脱不了干系。”
就算皇帝一早就想除掉聂家,都不可否认当年的聂家的大祸里,她是不折不扣的起因!
是她,带给了聂家灭顶之灾!
皇后不忍,忙劝慰道:“臻儿,这些不是你的错,是赵鼎恩将仇报,是智恩胡言乱语,你没有错,所以,你不需要自责,明白么?”
傅悦抬眸看着皇后,红着眼,泪水是没有再流了,眼中却是掩盖不住的空洞,很自责的说:“可是姑姑,是我……是我多管闲事招惹了赵禩,才有了赵禩的接近和皇帝的猜疑,才有了后面所有的一切,就算赵鼎你开始就容不下聂家,都否决不了聂家的灭顶之灾因我而起的事实啊。”
她自己都不曾察觉,自己对皇后的称呼改了。
皇后愣了一下,却也顾不上这一个称呼了,忙劝慰她不要把错归咎在自己身上,好一通劝说,却都无济于事。
傅悦没有待多久就告辞离开了,皇后不放心让她这样走,可她坚持,只能随她去。
离开凤仪殿后,傅悦甚至都顾不上再去看贵妃,恍恍惚惚的出了皇宫,上马车回家。
马车一路回府,她都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眼神空洞无神恍惚不定,清沅有些担心,几次叫她都没有反应,蒙筝却一直没出声,回到王府后,她下了马车走进王府,晃悠悠的走了一段路后,停顿了一下,站在那里愣神许久,才回了墨澜轩,去了聂氏祠堂。
第71章 一天一夜,傅悦病倒(二更)
冯蕴书是被清沅找来的,过来的时候,傅悦已经在下面待了半个时辰了,以前不是没有待过那么久,大家都没有担心过,可今日她过于反常,清沅实在担心就去叫了冯蕴书过来,本想让冯蕴书劝慰一下,可是……
她在里面把密室关了,外面根本打不开!
这是从未有过的,她虽然进里面的时候从不带人,可从未有过在里面把密室关了的情况,这个密室建造的的时候,就设了两个开关,在外面可以打开关闭石门,里面也可以,但是从里面关闭,外面却是打不开的,若是强行打开,会触动机关引发杀阵,外面打开的人必死无疑!
冯蕴书隐隐察觉出了什么事,可不管怎么问,清沅和蒙筝都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只知道她和皇后密谈了一场,出来后就特别反常,冯蕴书得知与皇后有关,正打算立刻进宫一趟问问怎么回事,外面就来报,宜川公主来了。
冯蕴书立刻去门口接人。
宜川公主一见到冯蕴书,也顾不上废话,直接就问:“兰臻呢?”
冯蕴书一副我就知道的神色,急忙道:“果然是为了她,到底怎么回事?她在凤仪殿出了什么事?为何一回来就把自己关起来不见人了?”
宜川公主略略吃惊:“她把自己关起来了?”
冯蕴书神色凝重的颔首:“是啊,从宫里回来就把自己关起来了,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她在皇后那里出了什么事?”
宜川公主没解释,只说:“你先带我过去看看。”
冯蕴书略作迟疑,神色有些奇怪,宜川公主疑惑,正要问,她却已经在前面带路,带着宜川公主去了墨澜轩书房,对着一堵石墙。
冯蕴书见宜川公主困惑,低声解释:“她在密室里面,且从里面关闭了密室,外面打不开。”
宜川公主震惊:“她怎么会跑到密室里面去?”
冯蕴书犹豫了一下,低声解释:“里面……是当年阿翎和阿胤为聂家设立的祠堂。”
宜川公主惊了好一会儿,才恍惚回神:“难怪,她这个时候想要一个人待在聂家祠堂也是正常的。”
“到底出什么事了?”
宜川公主也不瞒着,将事情大致说了一下:“……所以,母后得知她直接出宫回来了,有些不放心,所以让我来看看,怕她做什么傻事。”
冯蕴书听完此事,惊呆了许久,才忍不住拧眉,略带着不赞成的沉声道:“娘娘不该将事情说的这么清楚的,她本就对当年聂家的事情耿耿于怀难以释怀,如今得知这么个起因,自然会将一切罪责归咎于自己,她如何受得住啊?”
宜川公主也知道皇后确实是不该说清楚,可如今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责怪谁都无济于事。
傅悦把自己关在里面,外面又打不开,她们没办法,只能慢慢等着,可等了半天,密室里面依旧没什么动静,等咱外面的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却没有任何法子,宜川公主不宜在这里逗留过夜,傍晚的时候,宜川公主先行回宫,让冯蕴书有什么事立刻派人进宫告知,她走后,冯蕴书回到墨澜轩,叶霜芾带着聂允颢已经在书房等着。
叶霜芾在宜川公主来了之后就来了这里,一直藏在隐蔽处,自然不用多问就知道了怎么回事,可她帮不上什么,加上出来让宜川公主看到,不管认不认得出她,总是横生枝节,索性一直在暗中等着,如今她走了便带着聂允颢一道在这里等着了,只是她也什么都帮不上,傅悦把自己关在里面不出来,所有人进不去,一切白搭。
整整一天一夜,傅悦把自己关在里面整整一天一夜,不仅冯蕴书和叶霜芾都在等着,还惊动了药阁那两位也过来了,姬亭甚至好几次想强行破坏密室的机关进去看看,可是没有办法,只能在外面等着,越等心里越是发毛,一整个晚上,府里的几位都睡不着,甚至没离开墨澜轩,一直在等着。
傅悦是第二天上午从里面出来的,密室的门轰然打开,等在外面的几个人齐齐看去,见她站在门口,纷纷起身过去。
她人完好无损,只是脸色不大好,唇畔没有丝毫血色,脸色煞白,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颓然死寂,加上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一点精气神都没有。
几个人纷纷涌过去你一言我一言的询问她关心她,她却看了他们一眼后什么都没说,拖着沉重艰难的步伐缓缓走出来。
她在里面跪了一天一夜,膝盖都跪肿了,刚才折腾了很久才爬起来,走路很艰难,上个楼梯都费了好大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