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兰摸了摸,淡淡的低声道:“天气炎热,臣妾命人做了一碗银耳莲子羹送来给殿下,太医说此羹袪火。”
说完,微微转身,将婢女手里的托盘接过,然后走上前,亲自送到赵祯面前。
赵祯看着熬制的十分香甜可口的银耳莲子羹,神色不明,半晌,才抬起头看着站在桌案边神色淡然的沈知兰,忽而一笑,意有所指:“你送来的东西,本宫可不敢再入口了。”
沈知兰面色一僵,袖口下的手不由握紧。
赵祯眼眸间略带讥讽,哼笑问:“听说你母亲昨日来了东宫,看来不单纯是来看你的,说吧,这里面又加了什么东西?”
沈家早就被解禁了,可沈丞相如今处境十分尴尬,虽然还是重新介入朝局,可他被革职禁足三个月,朝中情势早已大改,他的权柄不如以前了,还被皇帝新扶持的庞家处处挤压,皇帝也对他拒而不见,地位不保。
昔日盛极一时的沈家,如今已经走了下坡路,若非权倾朝野多年党羽不少,根基还算深厚,估计就真的不保了。
所以,沈家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沈知兰这个太子妃,而沈知兰唯一的出路,就是他这个太子,自然,也想办法让沈知兰笼络他。
近日,青阳长公主就时常出入东宫。
沈知兰咬了咬牙,似有些懊恼难堪,袖口下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咬了咬牙道:“殿下若是不想喝就不喝,何必这样羞辱臣妾?”
赵祯冷笑:“羞辱你?不尽然吧,难不成太子妃是忘了,上次本宫喝了你送来的东西后,发生了什么?”
沈知兰当即难堪至极。
半个月前,她送来了一碗汤,他喝了,汤里掺了催情药,他不得已宠幸了她。
赵祯讥笑道:“又想故伎重施?怎么?你以为你很聪明?如此低劣的手段也可以让本宫再一次着你的道?这样的事情一次便罢了,如今又来……你就这么不甘寂寞么,非得来自荐枕……”
沈知兰当即恼羞成怒,想都没想就出声喝止他的话:“太子殿下!”
赵祯话音一止,倒是没有继续了,饶有意味的看着她。
沈知兰想要反驳都没有底气,深吸了口气咬了咬牙忍下那份憋屈,只不甘心又认命的道:“殿下若是不想喝,那我让人端走便是,何必说这些话来羞辱我?”
赵祯嗤笑:“那你倒是让人撤走啊,废话那么多作甚。”
沈知兰羞愤不已,刚要叫人撤走,自己也打算告退时,外面匆匆走进来一个宫人,赵祯一眼便认出,那是宋侧妃的婢女。
“参见太子殿下,参见太子妃!”
赵祯也没有再理沈知兰而是i文那个宫人:“何事?”
那宫女一脸喜色道:“启禀殿下,刚才宋侧妃身子不适,请来了太医,太医说,侧妃有喜了!”
闻言,赵祯一愣,随即大喜:“当真?”
那婢女道:“太医所断,应该不会有错,说是已经两月有余。”
赵祯那哪里还坐得住,当即起身就往外去,显然是要去看他的宋侧妃。
毫不理会站在桌案边一脸羞愤恼恨的沈知兰。
第299章 好不甘心,乞巧将至(二更)
沈知兰站在那里,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袖口下的手紧紧攥着,修长锐利的指甲都嵌入血肉之中,鲜血沁出,染红了她的掌心可袖口,她却犹自不知。
又有喜了……
三个月前,她刚入东宫不久,胡良娣被诊出有孕,如今已经五个多月了,他派人把胡良娣保护得很好,皇后也派了人来,让她如何不甘也无可奈何,如今宋侧妃又有了……
可她作为太子妃,嫁进东宫三个多月,他连碰都不愿碰她,人前给足了她体面,人后却不予理会,说话也都是冷嘲热讽,这让她很不是滋味,当初如此倾心于她的人,怎么就变得如此无情冷血了呢,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厌恶……
谁不知道,嫁进东宫三个月的太子妃,竟然还是完璧,而他去百般宠幸东宫的那些侧妃姬妾,虽然偶尔宿在她宫里,也都不愿碰她,也就半个月前,母亲得知她从未受宠,万分焦急,让她给他下了药……
她其实不稀罕的,可是作为太子妃,又背负着沈家的荣辱,她只能讨好于他,想办法邀宠……
曾经名满暨城甚至是秦国的沈家千金,人人称颂的秦国第一才女,却落得如此狼狈的境地,她真的好不甘心啊……
可再不甘心,她又能如何……
沈知兰有些颓然气馁,认命的闭了闭眼,之后再睁开时,便已经是刚才那淡然清冷的模样,深吸了口气,她吩咐自己的侍女将汤羹撤走,然后便离开了大殿,往宋侧妃的寝殿去。
侧妃有喜,她作为太子妃,应该去看看加以问候的,虽然谁都知道这并非真心。
一转眼,楚胤走了好几日了。
这一个多月来,裴笙每隔三日来一次楚王府,由姬亭给她施针,今日是最后一次了,她脑子里的血块已经散去,接下来只要吃完姬亭开的补脑养神的药,便再无后顾。
傅悦时常体力不支,倒是没有每次都跟她一起去姬亭那里,只有体力尚可的时候才会一道前去,其他时候只让清沅带她过去,等弄好再带回来,今日便是没有一道去,只在墨澜轩的凉亭之中,教楚馨抚琴。
裴笙回来的时候,听到后面的湖边亭阁那里传来松沉旷远的的琴音,她闻声而去,远远的看到亭子里,傅悦正躺在美人榻上闭目在休息,而她的旁边一丈外,置了一架琴,楚馨那个小丫头正坐在旁边抚琴。
楚馨已经快十岁了,学琴也学了两年了,本来就是个聪慧有灵气的小姑娘,学东西很快,教她的也都是名师大家,自然学得不错,眼下已经可以顺畅的弹出不少曲子,眼下弹的这一首便弹得不错,裴笙虽然不善音律,却也学过,所以略懂,听得出来楚馨所谈的这首名叫《江陵别赋,是有名的曲子,听着很伤感,虽然她也不清楚这首曲子有什么故事,可却听得出来其中的悲伤。
以前她是听不进这些调调的,原本她也不喜欢音律,可如今,她似乎都听得进去了,自然,也不知为何,很喜欢这样的曲调。
正恍神之际,那边传来了傅悦叫停的声音,琴音也随之停下。
原来傅悦不晓得什么时候睁开了眼,叫停了之后,纠正楚馨:“你刚才那个转折还是有些生硬,不够顺畅,意境也不对,得多练练,再来一遍。”
楚馨委屈巴巴的道:“二婶儿,人家练了好多次了,可还是不行啊。”
“手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