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裴侯没有妥协,他到底也愿意想办法帮裴家摆脱这个麻烦,可现在已经这样了,他们没有立场再去做什么了。
傅悦愣着静了许久,才闷声道:“你说的这些我知道啊,现在我不是说想干涉裴笙的婚事,我明白,有些事情说到底还轮不上我去插手,我只是觉得奇怪,云弼夫妇带着云筹去裴家,已经一整日了都没出来,裴家还封锁消息,在外面什么都探听不到,我担心会出什么事。”
楚胤也下意识的蹙起眉头,似也有些奇怪,可想了想,还是道:“若是有什么棘手的事,裴开会派人来传消息,既然没派人来,那就不会有什么要紧事,你不用担心。”
“真的?”
“嗯,裴开若有消息传来,我定会告诉你,现在既然没有,你先莫要多想,而且,也出不了什么事的。”
仅仅是云弼带着妻儿上门拜访,不知会弄出什么大事儿来,这一点,楚胤还是可以肯定的。
“好吧。”
楚胤这才问:“听楚青说舅舅刚才找你过去了?可是有什么事?”
这段时间,他对燕无筹的称呼,也从前辈改为舅舅。
傅悦抿唇低头,闷声道:“舅舅说我还剩几次药浴,耽搁了几个月了,不好继续拖下去,不然余毒在体内总是个隐患,也不利于调养身子,所以打算等月初就继续,问我可否,我允了。”
她去年本就余毒未清,原本还剩几次药浴没泡,体内一直都尚存几分毒性,只是尚不足以影响她,本打算过了年后继续,看她上元节那日触发记忆昏迷了一个月,醒来后也顾不上这事儿,再后来发生事情,便耽搁至今。
闻言,楚胤神色凝重了几分,看着她,目光细碎温柔总带着几分心疼,拉着她的手没说话。
他最怕她受苦,可总是只能眼睁睁看她受苦。
傅悦上前两步,缓缓坐在他旁边,搂着他的右手臂,靠着他的肩头,轻声道:“你不要担心啊,舅舅给我把了脉,说我这段时日喝药调理,身子底子好了不少,比去年那弱不禁风的情况好多了,他也将药方做了整改,过程应该没有先前那么难捱了,而且,舅舅说了,这些余毒在我体内尤为影响我调养身子,若是清除了,我日后身子会恢复得更快。”
楚胤抬手搂着她的肩头,轻轻拍着,幽幽轻叹,无奈又自责道:“我不是担心,是心疼,真想你所受的这些苦难都由我来承受,可最终,我却只能看着你受苦,什么都做不了。”
当年她为了解碧落毒,承受了刮骨换血之苦,几乎九死一生,可那时候他什么都不知道,仅凭着傅青霖他们所说的来想象她当时的情境,多少个夜里,他做梦都会梦到这些,多想替她受了,却无能为力,如今,他什么都知道,亲眼看着她去承受这些苦与痛,却也还是只能看着,如何能不心痛?
傅悦闻言,抬起头来看着他,伸手捧着他的脸,轻轻抚着他拧紧的眉眼,扯开唇角柔柔一笑道:“你傻不傻?我所受的一切,又不是你造成的,哪里用得着你为我受过?何况,我什么都不怕的,痛也好,死也好,我都不怕,你也不要怕,不要忘了,我是聂兰臻啊,聂家的女儿,没有什么是我承受不起的。”
楚胤深深的看着她,片刻后,抬手握着她抚在他脸上的手,缓缓放下紧握不离,另一只手从她肩头移向后脑,轻轻扶着她的头,然后微微凑过去,在她的额间,轻轻落下一个吻。
温柔缱绻,岁月静好。
傅悦眼眸微闭,唇角牵起,那般的温柔细致,平和从容。
夕阳西下,折射进来一道金辉,笼罩在在两个人身上,如同一幅画卷。
第260章 徒劳无功,裴侯震怒(一更)
安国公夫妇天黑之前就走了,但是云筹却还在昏迷,伤势极重,只能暂留在裴家养伤,原本安国公夫妇都不愿留下他,可云筹实在挪动不了,他们夫妇俩也不好在裴家住下,天黑之前留下了心腹照看云筹便回去了,说是明日再来。
裴家上下气氛却异常紧张,仿若空气凝固了一样。
裴笙再云筹脱离危险后便被裴夫人勒令回自己的院子不许出来,眼下,便也只能坐在窗台下看着外面夕阳西下,心绪一直不宁。
裴开走进来,就看到她坐在窗台下怔然发呆的侧脸,面容紧绷着,神色恍惚不安,手一直紧紧抓着不放,显然是心绪不平静。
他进来她都没察觉。
裴开示意下人们退下,这才走了过去。
直到他走到裴笙身旁,裴笙才惊觉抬头:“……哥哥?”
她着急忙慌的要站起来,却被裴开摁住了。
“坐着。”
裴笙只好坐着没动。
裴开走到裴笙前面坐下,然后,目光深深的凝望着她,心思莫测。
看得本就焦虑不安的裴笙心里发毛,低着头没敢与之对视。
静静地望着她许久后,在她几近崩不住的时候,才淡淡开口:“云筹在经云阁养着,安国公夫妇已经回去,爹和娘去送客了,刚才爹脸色不好,怕是一会儿后过来寻你。”
裴笙呼吸乱了一下,面上的紧迫感更甚,手拽着袖口更紧了几分。
“笙儿,你知不知道,如果今日云筹死了会是什么后果?”
裴笙抿了抿唇,眼睛不安的转了转,紧紧地抓着拳头,似有些吃力的点了点头:“大概……大概知道。”
裴开声音凌厉了几分:“那你还如此胡闹,就算再如何不满这桩婚事,也不至于做这种伤人性命的事情。”
裴笙立刻抬头,红着眼鳌头连连否认:“我没有……我没想这样的,我没想伤他性命,只是……只是想教训他一下,让他讨厌我,可……可是……”
见裴笙急着解释却因为太过心慌害怕而语无伦次的样子,裴开终究是有些不忍了。
裴笙强压下心头的慌乱,抿了抿唇,一脸倔强的道:“反正做都做了,我知道瞒不过你们,如果他死了,我给他赔命就是,我死也不要嫁给他,如果他不死,应该也不敢娶我了,就算他敢,安国公夫妇也不敢要我这样的儿媳妇了。”
怕是她这样的,在安国公夫妇和云筹的眼中,已经是个心肠歹毒的了,谁愿意娶一个恶毒的女子回家呢?
裴开闻言却很无奈,缓缓叹息道:“笙儿,你想得太简单了,这桩婚事不管起因如何,那是陛下明诏赐婚下来的,且今日安国公夫妇领着云筹上门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爹和安国公也已经表了态,你以为你这么做就能解除这桩婚事?刚才他们对此什么都没说,安国公夫妇怕是已经猜出云筹受伤与你有关,却按下没有明说,就是不想撕破脸影响两家结亲,经此一事,你和云筹的婚事,怕是怎么都不可能解除得了了。”
不管先前如何,现在理亏的,是裴家。
裴笙脸色一变,也顾不上心慌紧张,当即难以置信的问:“难道他们还愿意娶我?就不怕我和云筹成亲后,我还做这种伤害云筹的事情?”
裴开很严肃的道:“笙儿,你该明白,不管这桩婚事源于何种缘由,既然赐了婚,其实云家愿不愿意娶你,也改变不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