筋疲力尽的江秋意出了暖阁便直奔皇宫,这时候那旁人听不见的笛声还在风中传播,而且每到后来节奏便越发激昂,隐隐有破土而出之势。若不是她开刀取出了蝰蛇,那明珠此时已经没命了吧!
谢六郎只看见他的秋娘脸色铁青,满身杀气,便一言不发的跟在她身后。
哪怕她拿了自己的令牌横冲直撞的深夜闯宫,毫无来由的拿下了皇上的御侍风梧,还是直接绑了起来严刑拷打,谢六郎也没有阻止。而是默不作声的与她站在一处,同仇敌忾。
“说,你为什么害殷贵嫔?”
江秋意已经失了理智,方才闯宫的时候那御侍正在自己的小院里吹奏短笛,江秋意二话不说上去就夺了那短笛,双目泣血,当场狠狠的掐住了那御侍的脖子恨不得将她活活掐死。若不是随后赶到的崔常在及时阻止了,那御侍想必就死在江秋意手里了。
谢六郎从未见过如此失控的秋娘,可她即使再失控任然是一口一句的质问:“为什么要害明珠?为什么要害明珠!”
谢六郎便知道这是和殷贵嫔有关了,当时便没有制止江秋意发泄,因为他知道,即使崔常在不来,秋娘也不会真的掐死那御侍的。秋娘不顾一切的拿下了风梧,更是不惜当场得罪了来自崔门的崔常在,将风梧抓了起来严刑拷打。
手里头的鞭子抽在风梧身上是毫不留情的,那一鞭鞭下去,那个瘦弱的女子全身血流如注,皮肉翻飞,完全支撑不住,再三的昏了过去。她却还是不看罢休,一次次的拿银针将人扎醒,然后再拷问,在鞭打。
谢六郎站在一边眼看着再打下去就要打出人命了,终于忍不住拉下了她扬起的手。
“秋娘,你冷静一点!”
“我冷静不了!明珠差点就被害死了!这个恶毒的女人!居然对她下蛇葭!明珠这辈子都没有办法生孩子了!我要杀了她杀了她!”
她叫嚣着踢打着,恨不得扒了风梧的皮吃了她的肉喝了她的血,那一场高压的手术之后她所有的理智全都被击溃了,高度紧张的精神变成了暴躁的情绪,让她完全失去了平时的冷静。
风梧凄凄然的悠悠转醒,虚弱的问了句:“奴婢与夫人素不相识,不知夫人因何故如此折磨奴婢?奴婢,奴婢只是个小小的御侍啊!一直待在御书房伺候陛下,入宫以来从没去过殷贵嫔的关雎宫,夫人为何说奴婢害了殷贵嫔啊?”
“夫人说奴婢用短笛操纵蝰蛇?这是什么意思?奴婢怎么半句都听不懂啊!吹奏短笛是深宫女子寥慰寂寞,排解心中忧愁最常见的方式,这宫里的宫女很多人都会的,夫人何以就凭着一管短笛定了奴婢的罪?”
“你熟知医毒之理,太平行宫的白猿便是你最好的手笔,你就是靠着这个让皇上带你进宫当御侍的吧?可你为什么要害明珠?明珠与世无争,她到底哪里妨碍你了?”
“侯夫人,奴婢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
风梧惨白着脸,整个人颤栗的犹如风中的纸鸢,绷着的拿一根线随时都有可能被扯断似的,惶恐,害怕,脸上是完完全全的不知所措。
江秋意却非常清楚,这一切全都是面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搞的鬼,那次从孟常德的口中第一次听说“风梧”这个名字之后,江秋意便开始着手调查她。
可这个女人太厉害了,她的过往干净的像一张白纸!除了孟常德亲口承认的她是个用毒的高手,其他的与一般的闺阁女子并无甚区别。
而且她入宫以后安分守己,在御前伺候恪守本分,每日的行程有迹可循,江秋意确实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是风梧害了殷明珠。
所以她才暴跳如雷,所以她才咬牙切齿。就连那短笛也是再寻常不过的,只是她吹奏的曲调与众不同而已。没有证据!真的没有任何确凿的证据可以证明风梧和殷明珠腹中的蛇葭有关,可没有证据却不代表她会善罢甘休!
忽然间她冷笑了起来:“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好,好,风梧,人在做天在看,你以为我没有证据就拿你没办法了?你等着,等着!今日你剜我的心头血,明日我便将你整颗心掏出来喂狗!”
“来人,这个御前御侍手脚不干净,偷了本夫人的玉钗,送去慎刑司庭杖八十,狠狠的打!本夫人自会向赵贤妃禀报!”
她只是一品诰命夫人,越俎代庖的惩戒御前伺候的人,本来是不应该的,也没有这个权利,可是谢六郎只睨了一样,入内的小太监便乖乖的将风梧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