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能在皇帝陛下跟前伺候的宫女,不管有没有品阶,全都是无法生育的。是以这一类贴身伺候皇帝生活起居的宫女,便有别于其他嫔妃宫里头的宫女,被称为御侍。
而所谓的女太监,和男太监一样是要经历非人的残酷阉割过程的,女子的阉割有别于男子,又称“闭幽”,是指一种活生生用重物击打小腹,使其脱落再用特殊的小钩子整个勾出,让女子失去生育能力的残忍刑罚。
十个进行过幽闭术的女子,能侥幸活下来的不过一两个,还终身深受其害,必须服食某种特定的药物才不会因为身体激素的紊乱而出现长胡须声音低沉等男子特征,而那种药物,又往往令人短寿。
太监和御侍,全都是封建制度下最才惨无人道的受害者,旁人避之唯恐不及,风梧放着孟阀的富贵日子不知道过,偏偏要去受这个苦遭这个罪,只能说她心中所图,已经超越这世间一切了。
江秋意目光灼灼的望着孟常德,示意他接着往下说,可孟常德接下来的话却说的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风梧说她一心效仿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当御侍也算是一种报效祖国尽忠于陛下的方式了,她身无长物,在御前伺候陛下却还是可以的,是以,她,她自己给自己做了闭幽之术。”
“然后挑了个时机偶遇了今上,凭借自己的才学得到了今上的赏识,却是和今上说她自幼深有残疾,无法生儿育女,毛遂自荐想入宫当御侍,今上见她伶俐甚是讨人欢心,便同意了。”
“她想干嘛?”
这话问的是毫不客气了,一个能对自己下那么狠的手的女人,绝对是不容小觑的,说完了那句,江秋意便又问:“她是不是懂药?或者会毒?”
孟常德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孟氏虽不会主动培养家中女眷医药之道,可要是有个别有天赋的姑娘,也是能学习一星半点的医术的。”
“风梧打小就对医术很有兴趣,她也很有天赋很用心,所以会药,只是这用毒,却是老夫万万没想到的,老夫到现在都不知道她到底是从哪儿学的那些旁门外道。”
“孟阀世代以行医救人为己任,从来没有用毒的习惯。可风梧却将一手毒术使的出神入化,连老夫都自叹不如。梁王身上的这怪病,便是她的杰作,即使她死不承认,老夫也找不着证据,可老夫敢断定,一定是她!”
孟常德说道最后语气里还尽是诧异,江秋意却并不惊讶,药毒本是一家,一理通百理,有心专研又有什么不会的呢?
给梁王下这样诡异的毒却没有要了他的性命,到底是风梧自作主张像想今上献诚的手段,还是今上默许的?
的确,梁王变成了见不到光智力低下的白猿,比他清醒着不断给今上添乱要好。而且今上也算是遵守了当初对太上皇的承诺,没有要了梁王的性命。只是这手段,实在是令人胆寒。
渐渐的,她想到了很久远之前的事情:“你家风梧见过曾经的禹王侧妃齐芳吗?”
忽然间问起这风马不相牛及的事情,孟常德实在是跟不上江秋意的思路,愣了好大一会才说:“应该是见过的,在禹王府的宴会上。”
“风梧在孟府虽然只是表小姐,可也跟着其他孟阀贵女一块赴过宴的。这位齐侧妃第一次露面,便是在晚宴上献舞入了禹王的眼,随后成了禹王的通房大丫头。”
“老夫还记得,那场盛宴之后家中的女眷提起这个齐芳很是不屑,风梧却说这齐芳前途不可限量,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想来,她们那个时候便是有过几分交情的。”
这就难怪了,难怪齐芳能知道钩吻这么偏门的毒药,也难怪齐芳会知道去种比钩吻更加偏门的伞花马钱!看来这一切的真正幕后黑手,是这个素未蒙面的风梧姑娘啊!
江秋意心中一阵阵的恶寒,她实在是摸不清这个风梧到底是想干什么,便又问孟常德:“风梧是不是想给孟晴报仇?”
害死了禹王府的世子,又把梁王搞成这个鬼样子,江秋意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她想替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姐妹报仇了。
可孟常德却先是点了点头,而后自己又动摇了:“老夫看着,却不像,若是说替晴儿报仇,那如今设计当年太子府祸事的梁王禹王也下场凄凉了,何以她还要自残己身入宫去当御侍?”
这一点也正是江秋意想不通的,想破了头也猜不出这个使得一手好毒计的风梧到底是想干什么,江秋意便决定还是找机会亲自去会一会她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