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有过心爱的人吗?有没有那么一个人,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牵动着你的心,你可以看他笑,却不能看着他有一点点的危险,倘若那个人深处险境,不去救他,你能坐的住吗?”
江秋意的语气起伏并不大,甚至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失控时的崩溃,她很平静的阐述自己的内心情绪,而她仿佛也笃定,面前的这些弟兄能懂!能懂她为什么非去不可。
“不去救他,留在新和城确实很安全,这里远离前线,又有这么多秦羽营的兄弟们守着,可以说是固若金汤。可是你们想过没有,先不说大将军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会后悔一辈子,就单单以目前的战事来说,大秦,失去了谢六郎的秦军,还能支撑多久?”
“大将军被俘的消息,纵使监军有心隐瞒,燕人肯定也会到处散播消息的,纸里包不住火,根本瞒不了多久,到时候军心溃散,秦军还能抵挡得住燕士良一鼓作气的攻击吗?”
“是,监军一定是飞马报长安了,皇上那边肯定也会想办法的,可是远水解不了近火,大秦唯一能与燕士良这样的当世名将抗衡的只剩下远在闸北城的杨力大将军了,他能来得及回援邺城吗?燕人会把大将军的命留到那个时候吗?”
众人面面相觑,一颗心一点点的往下沉。
“到时候燕军真的打进来了,南境这十三座城池还经得起燕人的第二次屠戮吗?神威大将军的家眷在新和城,新和城就会变成一座箭靶,燕军会发了疯的攻打这个地方。你们能保证这里真的固若金汤?你们能保证我和大将军的孩子们一定能安然无恙?”
面对她的质问,平虏校尉一声不吭,只低着头握紧了双拳。倒是新和城的城守走了过来质疑江秋意:
“夫人对局势分析的一点儿也没错,可是末将斗胆问一句,即使夫人出城赶往大营,对战事又有何裨益呢?夫人不过区区一介女子,难不成你能力挽狂澜救出大将军不成?”
“我能!”
江秋意回答的斩钉截铁,她回过身目光如炬的盯着城守道:“我能,只要你放我出城,我就一定能救回你们的大将军,不止是救回你们的大将军,我还要让那个胆敢伤害我男人的大燕公主付出代价!永远不要轻视一个女人的力量,尤其是一个丈夫生命垂危的女人,你不知道当一个女人知道她的丈夫正在生死一线间挣扎,她会做出什么!”
城守被她那一身骇人的煞气震的一动不动,整个人都呆住了,这样惊人的气场只有在战场上搏杀,刀尖上舔血的将士才会有,怎么会出现在一个小小的弱女子身上?
“诸位若是信我,便开城门让我出去,诸位若是不信,我便是硬闯也要闯出去!我倒要看看,谁敢拦神威大将军的夫人!”江秋意语毕纵身上马,利落的翻到马背上,只那一身爽利的手脚就叫人不敢再拿她当寻常妇人看待。
她勒住了缰绳,看着跪在面前的飞羽营:“我敬重各位恪守军令,可如今情况非比寻常,诸位只需要按照大将军的命令守护好新和城就行,本夫人是自己强行出城的,等我救回了你们的大将军,他要是敢罚你们,我便随你们一同受罚!”
说罢她打马掉头,往回跑出了数百米,然后再调转马头,朝着城门的方向飞奔过来。临近城门前跪着的飞羽营兄弟时,四蹄飞跃,一下子从众人的头顶飞跃而过,竟是直勾勾的对着城门冲出去,面对紧闭的大门,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
“开城门,快,开城门,夫人,夫人小心!”
“快开城门啊!”
后头是城守和平虏校尉的失声尖叫,江秋意高声道了句:“多谢了!”
一人一马,便从将将打开的门缝里挤了出去,飞奔赶往秦军大营。
当日从大营赶往新和城,因坐的是马车,又是故意引诱大燕的死士,是以走的并不快,而这一次,她心急如焚,恨不得生出双翼来飞往大营,马儿跑的飞快,赶到秦军大营时,日头将将西落。直接就进了大将军的营帐,一路上连个拦她的人都没有。
司徒律津正颓废的坐在帐中听着军情分析,脸上的愧疚自责,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那日,若不是他执意要跟着一起去解救人质又失手被擒,谢六郎就不会为了救他而被燕军俘虏,秦军没了谢六郎这位大将军,先不说底下的士兵了,就是这些将领,也已经乱成了一团乱麻。
江秋意进来的时候里头正吵的不可开交,有说即刻发兵去救大将军的,也有说要等长安的命令,还有自告奋勇要去偷袭燕军制造乱子让大将军趁机逃出来的……各将领固执己见,谁也说服不了谁,是以吵的面红耳赤,将军大帐里剑拔弩张。
“吵什么?这就是谢六郎带出来的兵?他不在你们就自乱阵脚,吵成这样待会是不是要打起来呀?这可倒好,给燕人省了多少事?你们干脆自相残杀算了!省得燕人打进来了还得受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