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的厉害了翠竹听不下去就出去帮腔,忍着性子好言相劝,不曾想李婉娘却连带着翠竹一块数落,骂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怀里头的孩子眼睛圆溜溜的,那模样隐约和蝉儿有几分相似,江秋意心头微动,蝉儿是个那么传统的女人,温柔贤惠,她要是还在,大概也是不忍见光辉沦落到如今这步田地的。
“四爷爷,四奶奶,二老这一辈子恩爱白头,可以算是咱们村最有福气的人了,我想请四奶奶给三儿梳头,二老要是肯答应,今日就随我家去住几天,带着翠竹一块,我有段时间没回来了,正想跟二老好好聚聚呢!”
江秋意的话说的婉转,可四爷爷四奶奶心里明白,她这是看不过眼有意接他们去过几天安生日子了,可那到底也不是长久之计,四爷爷没多考虑就想拒绝。
他的话还没出口,江秋意就先说了:“爷爷,有句话叫不破不立,您懂我的意思吗?”
四爷爷一愣,她这是想将光辉重新扶起来的意思了?
“丫头,那个混账东西不值当你费心的。”
“念着他起了长鸣这个名字,就知道他是真的后悔了,权当是为了蝉儿,为了长鸣,我想再拉光辉一把。”
江秋意说的很平静,可四爷爷知道她一贯是个嫉恶如仇的,按着她原先的性子啊,她不把光辉踩进泥地里就不错了,哪敢指望她再伸出援手拉他一把?
可如今她的心性仿佛更成熟了,性子收敛了不少为人处世也更加的周到圆滑了。
其实即使江秋意不说,四爷爷最后也是绷不住要求她的,毕竟他们家只有光辉这一根独苗了,他要是一蹶不振了,二老百年之后,蝉儿留下的这个孩子落在李婉娘手里头还能有个好?
心思一沉,四爷爷和四奶奶相视一眼,他们连问都没问江秋意打算如何拉光辉一把,直接就说:“好,俺们跟你去,老婆子,你去喊翠竹进来,咱拾了两件衣服这就走,孩子们都带上,他们爱咋闹腾咋闹腾,咱不问了。”
四奶奶去喊了翠竹,顺道跟光辉说了一声江秋意要接了他们家去住几天,给三姐梳头压嫁,光辉倒是没说什么,只听说江秋意回来了,自觉没脸见她,自己个躲屋里头去了,连个照面都不打算打。
倒是那个李婉娘啊眼珠子一转就动了心思。那谢六郎家是多有钱,五进五出的大院,家丁奴仆一应俱全,漫说是谢家村了,那样的家业在十里八乡都能算得上头一份的。
每个月的十七,谢家的老夫人就会去姑子庙点长明灯祈福,然后在山门前免费派发蒸糕,白面里头掺了鸡蛋,红糖,上面铺满了蜜枣,蒸的蓬松软绵,吃起来甜的呀,李婉娘来了谢家村之后,每个月吃的最好的东西就是谢家派的发糕了。
自打邵蝉儿没了之后,自己靠着这个大肚子进了谢家的门,可这一家子就没一个给她好脸色的,尤其是那个专门来照顾邵蝉儿那个短命娃的乳母,仗着安王府的出身,那简直是眼高于顶!
乳母和翠竹这个两个奶孩子的人,那吃食全是安王府供给的,先前还有一个厨子在这给那乳母做饭呢!自己厚着脸皮坐到了一处想去吃上一口,毕竟她现在也是个怀有身孕的人,应当应分的吃点好的。
谁知道那乳母当场连盘着都端走了,只说了一句:“安王府的东西,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吃的,也不怕闪了舌头!”就将她羞臊的没皮没脸,再怎么嘴馋也不敢去跟人家坐在一桌了。
如今那小崽子大了些,乳母能照应的过来,厨子便回去了,只每天定时的送些鸡鱼肉蛋等新鲜吃食过来,还有太医每个月都会来瞧那小崽子一次,万一有个头疼脑热的,那就是直接住在了这儿随时照顾不走了。
瞅瞅这帮人的上心劲,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小崽子是什么龙子龙孙呢!可李婉娘心里头清楚,那还不全都是看在谢家那个小娘子的份上!听说她帮着安王制定了不少稀奇古怪的致富政策,而安王原先可是太子,如今要将北秦治理的跟南秦一样富庶才能重新当太子,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李婉娘早就将这些事情打听清楚了,她也知道为着邵蝉儿的事情江秋意铁定是不喜欢她的,要怪就怪她那两个没长脑子的哥哥,非得逮着邵蝉儿断气那会逮着她上门去闹,江秋意一贯又跟邵蝉儿要好,可不就是把她给得罪了么!
可说到底她们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怨,李婉娘心想这江秋意能对邵蝉儿那么好,肯定是个心软的人,如今自己正大着肚子呢,要是能跟着也住到谢家的五进出大院里头去,不也能享几天清福吗?
谢光辉是指望不上了,李婉娘打定了主意连忙去帮翠竹收拾东西,顺带手的给自己也拾捣了个包裹,翠竹气的不理她,她就打算这么混在最后头跟到谢家去。
江秋意一开始就瞅见了,四奶奶正打算说呢,她就先将人按下了,低声说了句:“她自己上赶着找没脸,咱赶她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