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面对江秋意的厉声质问,六郎娘有些下不来台,当场就端出了婆婆的架子。
“你这说的什么话!这个家是你说了算还是俺说了算?你别忘了俺是你婆婆,四妹是俺亲闺女,咋地,俺自己闺女的事情俺还做不了住了?你也想学谢大郎那两口子似的,欺辱到俺头上来是不是!”
六郎娘说着竟嘤嘤的哭了起来,如今她也算是摸准了江秋意的脾性,最是见不到她哭的。这不,她这一哭,江秋意就是有再大的火也只好生生的压了下来。
叹了一口气,她开始冷静的给六郎娘分析。
“婆婆,您想过没有,对方说他是长孙府的小厮您就信了?人心险恶,万一他是拐卖良家妇女的呢?您怎么就能放心让四妹跟着他走!”
“不会,俺亲自送的四妹到了村口,那小厮就是跟在长孙老爷身边伺候的,俺见过好几回,绝对不会认错,再说了外人哪能知道四妹跟长孙老爷有……”
估计她是想说有染,估摸实在不太好听,顿了顿换了个说法:“谁能知道四妹和长孙老爷好过,巴巴的上这来拐骗她来了。”
要不怎么说聪明反被聪明误呢!六郎娘能这样子分析,可见她也是个有些个心计的,只可惜全用在攀高枝上了。
江秋意又叹了一口气,说:“婆婆,那我问你,当年长孙府纳翠竹的时候是个什么境况?”
提起这个,六郎娘可就双眼放光了:“临安城那边是怎么操办的俺不知道,反正楚村那边,那动静闹的可大了!百花花的一百两聘礼用红托盘盛着进了翠竹家的大门,三天的流水宴席全是长孙府掏的钱,翠竹娘家只管收礼一个子都不用出!翠竹的那一身大红色的嫁衣啊,用的全是上等的丝绸啊!”
“可同样是去当姨奶奶,翠竹那边大肆操办过,怎么到了四妹这就成了挨黑了偷偷摸摸的来接,别说嫁衣聘礼流水席什么的,婆婆您可连才乘龙快婿的面都没见着吧!”
这话一出,六郎娘当场就愣了,这几日的她心底里也隐隐的觉得这事办的不妥当,可又说不上来是个什么不妥当。如今江秋意这么一说,她当场就慌了。
“这,这,秋娘,你,你说这长孙府是个什么意思啊?对啊,同样是去当姨奶奶,咋四妹跟翠竹的规格差这么多?”
“阿娘,俺就说了不能让四妹去,您偏偏就不信。如今可怎么好?长孙府不会真的骗了四妹去卖吧?”
一直不敢插嘴的三姐这会子也急疯了,她一贯是最心疼她娘的,从不跟她娘顶一句嘴,如今着急起来竟也忍不住埋怨她娘了。埋怨完就开始埋怨自己:“都怪俺,都怪俺,俺当时就应该死活拦着的!四妹,四妹……”
“好了好了,先别慌,长孙家那么有钱,不至于专门来骗了四妹去卖的。”江秋意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啊,幸好这一趟的六郎没回来,要是他回来看见自己没能履行对他的承诺,好好的给他守着这个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才好。
脑子里一团乱麻的江秋意却还是分出精神来安抚已经快要崩溃的六郎娘跟三姐。她说:“你们也先别自己吓自己了,长孙扬特意派人来接四妹,可见多少还是有几分情义在的,但是我想四妹能当姨奶奶的希望不大,看长孙扬接人这规格,估计四妹进了府也只能当个通房丫头什么的,当不上正经主子的。”
“通房丫头?”六郎娘当场就哭出声来了,连带着三姐也一个劲的说:“咱去把她接回来吧!四妹不能去当通房丫头……”
这边娘俩抱头痛哭,六郎娘也连声的哀求江秋意:“秋娘,你想想办法,你想想办法!”
“婆婆,如果我想按照四妹的心性,她既然瞧上长孙家的富贵了,哪怕是进府为奴为婢她也不会轻易死心的,她心里头一直想着麻雀变凤凰,即使咱家去接,她也不一定会回来!”
江秋意说的这些不是没有道理,可好好的闺女怎么能给人当通房丫头呢?见六郎娘的脸色实在不好。
“我和四妹素有嫌隙,如果我去她恐怕会以为我是去看她笑话的,要不婆婆您亲自走这一趟吧!县衙的马车还在外头,我去陶厂喊两个在那做工的小安山兄弟过来给您保驾护航,三姐和您一路去,去到了先上豆腐坊去找光辉,让光辉领着您去长孙府。”
她做事一贯周到,六郎娘此刻六神无主的,听得这么一席话,当场没有别的心思,只一心想去长孙府接四妹回来。她这辈子给人当续弦死了都不能跟自家的男人合葬在一处就已经够惨的了,她绝对不能让四妹连自己都不如!
当下简单的收拾了个包裹就要走,江秋意却拦下了三姐,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三姐脸色沉重,看着她娘急匆匆的步伐越发的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