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四妹的那一点小聪明全都不肯用在正道上,但她说起话来可真是句句扎她娘的心啊!
守寡的日子有多难熬,只有真正守过寡的女人才会明白。可偏偏那些个苦是说不出口的,六郎娘只被气的直发抖,却被谢四妹的伶牙俐齿呛的一句话也说出来。
江秋意扶了六郎娘坐好,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忍住没有当场发飙,她蹲在谢四妹面前看着她的眼睛问她:“你知道王员外的前几房妻妾是怎么死的吗?”
谢四妹一愣,捂着红肿的脸说:“怎么死的?暴毙呗,你想说王员外克妻是吧?俺不怕!他家老太太说了俺八字硬,跟王员外的八字最是相合,什么事都不会有的!俺只要嫁过去了,整个王家的财富都是俺的!”
那一回谢四妹听了王老太太找人捎上去的口讯,趁着姑子庙的尼姑都在午休的时候顶着烈日下的山,在茶楼里和王老太太那一番密谈,王老太太什么都告诉她了。连他们王家在石屏有良田多少顷,宅院多少座都告诉她了!
还喜欢她喜欢的不得了,走的时候二话不说的就把手腕上的和田玉手镯脱下了送了她。谢四妹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东西,就是王老太太身边的跟着的老婆子,那穿的衣裳都比她好了不知多少倍!
要不谢四妹怎么会一心一意的想要嫁给一个六十三岁的老头呢!她想嫁的,其实是王家的财富。原本以为她娘是会懂她的,没想到现在她也站在了江秋意那边,跟着那个贱人一块坏自己的好事!
谢四妹恨的,恨不得扑上去撕了江秋意那张假仁假义的脸,只可惜她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对手,不管怎么动手,最后吃亏的都是她自己。于是只剩下一双眼睛,淬了毒似的瞪着她。
江秋意瞧见了却也不恼,她反而觉得庆幸,这四妹这么好骗,幸好她拦着,不然她就真的稀里糊涂的进了王家,这一辈子就毁了,六郎回来她该怎么交代?
顿了顿,她实话实说:“四妹,你知道王老太太为什么每个月给姑子庙添那么多香油钱吗?王员外可是个出了命的抠门吝啬的,他娘这样大把大把的往姑子庙烧钱,他却也没有意见,你知道是为啥吗?”
“这,这……”谢四妹摸不清江秋意到底是想说什么,但是她知道,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说王家的好话的,于是她就非要跟她反着来:“人王家的人心善,一心向佛不行啊!”
“呵呵呵……这些个大户人家但凡往菩萨佛祖跟前跪的勤的,哪个心里头是没有鬼的?”江秋意的声音有些悲愤,却又带着力不能及的憔悴。
“四妹你知道吗?他们使劲的朝姑子庙烧钱,不过是想减轻一下王家的的罪孽而已。王员外不是克妻,他是不举,他不止不举还变态喜欢打女人,前头的那几房妻妾全都是叫他活活打出毛病来的,日积月累最后熬不过去了就全都死了,死的时候还都是处子!”
谢四妹如遭雷击,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江秋意半晌说不出来话,六郎娘却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想想今天要是没江秋意里里外外安排妥当了周全着,四妹如今可不就是……
“不,你骗人,你肯定是看不得俺去过好日子就故意骗俺的!王员外是个大善人,他前头的几房妻妾都是福薄的没那个命享受荣华富贵而已,肯定不是你说的那样的,你骗人!江秋意,为了骗俺你还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啊!”
叹了一口气,谢四妹一旦偏激起来你再想说服她可就难了。正为难着外头就有人喊门了,这天都黑透了还能有谁?江秋意狐疑,先将谢四妹的事情放了放就出去开门了。
院子外头站着李贯宇的伙计,是经常跟在他身边的东子,在江秋意这也算是混了个脸熟了。他毕恭毕敬的站着,说:“少东家说夫人可能会需要一点帮忙,所以让俺带了这位姑娘来。”
东子侧开身子,江秋意这才看到他身后还站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小姑娘,可不就是今日才重得自由身,逃脱魔窟的王家的小丫鬟嘛!
江秋意瞬间领会了李贯宇的意思,他是猜到了四妹不肯轻易认清事实,给她送个活生生的人证过来了!
知道了李贯宇的意思,江秋意却径直的牵起了那姑娘的手:“李少东家让你来干啥来了,你知道吗?”
“嗯,俺知道,少东家说清楚了。”
“那,你自己可愿意?”这种如同在别人伤口上撒盐的事情,江秋意实在是不忍心。
那姑娘抬头看了江秋意一眼,到现在她都还不敢相信自己那张卖身契被眼前的这个女人烧了,她还带着她们离开了地狱,小姑娘点点头,说:“夫人不要担心,少东家没有强迫俺,确实是俺自己愿意来的。”
顿了顿,深怕江秋意还不相信,她又说:“夫人救了俺,俺知道就是替夫人做再多的事情都不足以报答夫人的恩情,这点点小事夫人不用放在心上,能帮上您的忙,俺心里头可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