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妇人平时里是靠着替大户人家洗衣裳赚一点微薄的生活费,粮食还没有收上来的时候,家里头没有半点收入,老人和孩子可就指着她洗衣裳赚的这个点个工钱勉强吃上饭的,是以她是轻易不敢歇息的,更别提歇下来去凑热闹了。
江秋意想了想,说:“若是入殿成心礼佛的人见不到赐福的祥云,我一人补偿铜钱三十文,权当是我江秋意哄骗大家给大家赔礼道歉了。”
这话一出,当场叫那替人洗衣裳度日的妇人激动的,差点没蹦得老高:“俺去,后日俺一定一老早的去,你说话可要算话啊!见不到祥云的就给三十文钱,到时候可别赖账啊!”
“跑得了和尚还跑不了庙呢!我家就住在谢家村,我男人是谢六郎,大伙放心,我虽是个小女子,可也绝对是说话算话的!”
这会子江秋意已经有点着急了,时间紧迫,她得赶紧离开八姓庄,去趟市集,然后再赶去姑子庙才行!
乡亲们还围着江秋意问东问西的,全都对天现祥云一事好奇不已,郝里长却看出来江秋意已经心生离意,只是不好驳大伙的面而已。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好了好了,问那么仔细干啥?当真好奇到时候去看就是了,再晚也不过是后天的事情,不急在这一时半会,人六郎媳妇操持着几份生意,忙着呢,快送人出庄吧!”
江秋意感激的望了郝里长一样,福了福身子和八姓庄的乡亲们道了别,紧跟着就一步也不敢停歇的去了街市,先是去了趟绸缎铺,掌柜的去南秦进货还没回来,当家的是二把手的老伙计。
江秋意先是问了他店里拢共有多少绿色的布料,又一一过目,最后却还是一个劲的摇了摇头。
二把手的老伙计给李掌柜一家干了几十年的活了,老掌柜还在的时候他就是店里头最得力的伙计了,绸缎庄的这门生意,是再也没有人比他更熟悉的了。
店里头拿得出手的绿颜色布料全都摆在了那,这个颜色做成衣裳特别挑人穿,是以掌柜也不敢进多。
除去有一年那些小姐妇人的圈子里特别流行绿络纱,掌柜的头一回进了几十匹愣是不够卖的,后来又快马加鞭的去了趟南秦又进了一百匹,回来之后那阵潮流却已经过了,没卖出去几匹就全砸手里了。
那绿络纱刚到手的时候老伙计就看了的,菲薄的料子碧绿的颜色,可面料偏硬,还特别不透风,做成冬天的衣裳不够保暖,做成夏天的衣裳又不透气,其实就光是一个好看而已,并不实用。
老伙计是劝说过李掌柜的,叫他见好就收,不要再进货了。可他偏不听啊,头一批卖断了货还有几家子下定的,他怎么能错过这么好的商机呢?
哪知道但凡穿过绿络纱做成的衣裳的人,没有人愿意再穿第二回的。原本看着很轻薄的衣裳,穿在身上生生能给你闷出一身痱子来。
剩下的九十几匹布,就一直在库房里堆着呢!掌柜的是进库房一回就唉声叹气一回啊!连本都没收回了,全贴了。这会子客人全部绿颜色布料都瞧不上眼,老伙计倒想起库房里积了灰尘绿络纱来了。
“这位客官,绿颜色的布料,俺这还有压箱底的宝贝没拿出来呢!您且等着,俺去给你拿过来瞧瞧。”
江秋意微微点了点头,目送那位老伙计一路得意的小跑进铺子后面的院子里。不多时便抱了一匹翠绿色的布过来,远远的瞧上去,就像那盛夏的树叶一样,碧绿的颜色醒目的很。
老伙计笑呵呵的将布匹摊开给江秋意看,还一边不住的赞美:“客官您瞧这颜色,上的多好啊!这可是俺们店里的镇店之宝,轻易不拿出来卖的,今个是瞧着您面善,又是个识货的,这才将镇店之宝都拿出来了。”
嘴角勾了勾,要不怎么说做买卖的人都是大忽悠呢!生意人那张嘴啊!当真是不可信。镇店之宝?当她傻呢?
“伙计,这是绿络纱吧?面料轻薄色彩艳丽,可惜质地偏硬还特别不好剪裁,一不小心就勾丝了,做成冬天的也衣裳不够保暖,做成夏天的衣裳吧又闷死人不透气,你们掌柜的要是还有存货,怕是早就砸手里了吧?镇店之宝,你倒也真敢说!”
老伙计一听,这不只是个识货的,还是个知道行情的,再瞧她一进门啥也看不中的架势,莫不是来砸场子的?
当场转身向后头的两个伙计使了使眼色,这两伙计也机灵,立即上后院,一人摸了一根胳膊粗的木棍出来,就杵在门后头,风一吹布帘子卷起来还能看见他们凶神恶煞的眼神。
江秋意失笑,这事闹的,难不成要叫人打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