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1 / 2)

江秋意心知,她的这个要求有些强人所难了,毕竟她来到这个家前后不过两天时间,而六郎娘说的,把她们家闹的鸡飞狗跳,客观上来讲也不是没影的事。是以江秋意就那样直勾勾的望着六郎娘,一如既往的施展她说服病人家属做紧急手术时的特殊技能,眼睛里全是自己心底里的一片真诚。她是真心想帮忙的。

四目相对间,六郎娘在江秋意的眼底,看到了她毫无保留的真诚,没有一丝复杂的心思,她只是纯粹的想帮忙。

两个女人,忽然间达成了共识。

六郎娘说:“好,只要你能叫落户的事情办下来,往后你要做什么,俺决不拦你,也不会再疑心你。”

只要户籍办下来,六郎就是正儿八经的谢家村的人了,还用得着整日里担惊受怕的,害怕旁人寻了名目将他赶出去吗?得了六郎娘的认可,就意味着往后她在这个家里头多少能过的轻松些,至于那个奴婢命公主病的谢四妹,再找机会叫她那一身臭毛病给治了就是!

江秋意就是这么一个人,伤心委屈来的快去的也快,通常她自己就消化了,根本不需要旁人开解。

这会六郎娘的脸色缓了下来,江秋意才瘪着嘴,甚是委屈的说:“婶娘,堂屋里头那条长虫,名叫乌蛇,那可是一等一的宝贝啊!就是那南秦的贵妇人,寻常也是吃不上一口的。”

那是好东西,那真是好东西啊!为了这个好东西,自己跑急了还在山林里摔了一跤呢!一番心意被误解成这个样子,江秋意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六郎娘原本经过这一番折腾,是想回转歇息去了,被江秋意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堂屋里头还有一条摔死了的长虫呢!腿肚子不自觉的发抖,指着江秋意说:“你,你快去叫那东西扔了!”

江秋意叹了一口气,看来这味药对六郎娘来说是太猛了,而她原本也是想着六郎娘这么个小妇人,可能是不敢吃这味药的,原本她就是打算悄摸摸的给她做了,叫她吃下去就是,也不必叫她知道那是什么。

所以她才特意找了黑布盖着,就是不想叫她们看见嘛!没想到还是露馅了!算了,再好的药,病人硬是不受,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但是,解释还是要解释的,不能白瞎了自己的一番好心。于是江秋意一边点头应下,一边又解释。

“乌蛇性平,味甘,归经肝,具有祛风通络的功效。婶娘您久病卧床,全身经脉闭塞,食用乌蛇对您的身体其实是大有好处的。”

一边说着,江秋意已经麻利的将堂屋里头,那条被摔死的乌蛇捡了起来,寻了原来那块黑布包起来,生怕再吓到六郎娘。昨晚上下套子的时候,六郎就隐约觉得江秋意是想捕蛇,因为她找的那种树叶,就是长虫最喜欢攀爬的引蛇树。只是没想到,她真的是想给她娘吃蛇。北秦人没有吃蛇的习惯,是以江秋意的话听起来跟天荒夜谈似的。

深怕他娘不信,六郎便帮着解释:“阿娘,您还记得去年夏天,您一直追问家里头没有银子,俺是怎么请得动石屏同仁堂的坐堂大夫的吗?”

怎么会不记得,当时自己病的只剩下一口气了,要不是六郎跟变戏法似的请了大夫来,自己早就没了!可这孩子,不管自己怎么问,他愣是不肯说到底是怎么请得动五两银子出一次诊的坐堂大夫的。这会好端端的提起,倒叫六郎娘的心思又勾起来了,忙问:“记得记得,你不是一直不肯说吗?”

整整五两啊!石屏的坐堂大夫下乡出诊,一贯是贵的离谱的,要不六郎阿爹怎会瞧了几次病,就花光了家里的所有积蓄。什么医者仁心都是唬人的!这年头,坐堂的大夫跟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有什么两样?

谢六郎看了看江秋意,明知道他娘会生气,但还是说出来了:“那是俺捕蛇换的,捕的就是秋娘说的那种乌蛇,坐堂的老大夫说,他手底下有个病人需用乌蛇入药,若是俺为他捕一条,他就为阿娘出一次诊。”

“那你就真的去捕蛇了?你个混小子,你不要命了!你就不怕那长虫有毒,若是你有个好歹,阿娘就是活过来又有什么用?你个混小子!你怎么能去捕蛇!”

六郎娘抡着拳头就往六郎身上招呼,可那一拳拳的,又哪里舍得下半分力气。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六郎生受着,嘴里却还在为江秋意鸣不平:“阿娘也知道捕蛇危险,可秋娘不也是去捕蛇了吗?她一个女儿家,刚进咱家的门就救了阿娘一命,又风尘仆仆的冒着生命危险连夜去为阿娘捕蛇,不过是想叫阿娘的身体快点好起来而已!”

六郎娘一听,这会子是彻底的消了气了。妇道人家,对长虫一类的东西一贯是畏惧的紧的,而江秋意的这一番心意着实也是难得。可她到底还是拉不下来脸,只勉勉强强的说了一声:“是阿娘误会了。”然后就由谢三姐搀扶着进屋去了。

江秋意拿了乌蛇,就走进了灶房里头去,谢六郎还以为她受了委屈,该是伤心落泪去了,连忙跟上去想去安慰她。可一进灶房,却看见江秋意将那乌蛇按在案板上,掏出她怀里的小弯刀,顺着蛇腹,干净利落的就叫乌蛇开膛破肚了,那刀法利索的,切口竟笔直整齐的跟条直线似的。

谢六郎看的目瞪口呆,江秋意那边却已经利落的将乌蛇剥了皮去了头尾,只剩下白花花的跟搓好的长面条似的蛇肉。江秋意看着灶房门口的谢六郎,歪着脑袋笑眯眯的问:“你看,弄成这样子你娘就认不出来了吧?”

这还是存了叫他娘进补的心思了。谢六郎一愣,他最想问的却是:“秋娘,阿娘和四姐那样对你,你不生气吗?”

“生气啊!我怎么不生气,不瞒你说,我刚才确实是将你四姐拉劈叉了,就那还不解气,我真恨不得将她那张小嘴都撕劈叉了!你说她一个柔柔弱弱的姑娘家,嘴巴怎就那么刁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