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你娘六岁生的你?那倒真是你爹有本事,能叫一个六岁的女娃娃怀上你这么个来历很清楚的种!”
江秋意的话里面,连一个粗俗的字眼都没有,却也毒舌的叫人难堪。
两个三十岁出头的中年妇女,一下子臊红了脸。
大秦世代务农,民风古朴,像江秋意这样大胆的言谈,便是她们这些儿女成群的老娘们也是轻易不敢出口的。
“哪来的骚浪蹄子,竟敢说出这样的话,活该拉到临安河去浸猪笼!”
五大三粗的谢李氏冲了出来,叉着腰指着江秋意厉声怒吼。
江秋意却不以为然:“我是谢六郎买回来的,浸不浸猪笼你说了可不算,得问问出钱的人!”
这个时代唯一的好处就是,人们对于物品所有权有一套严苛的章法,是谁的就是谁的,任谁也不能强取豪夺。
而江秋意是谢六郎买回来的,生生死死都是属于谢六郎的。
这么一想,江秋意不禁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她身后面容清隽的少年,真是个傻孩子,都被人蹬鼻子上脸了还不知道还手。
“哟,是个牙尖嘴利的,怕也是有爹生没娘养的吧?这么跟长辈说话,连三岁小娃娃的教养都不如!”
另外一个皮肤黝黑相貌丑陋,身材矮小的中年妇女,也站出来帮腔,看向江秋意的眼神,满是鄙夷。
江秋意刚想骂回去,谢六郎就拉住了她,恭恭敬敬的朝那两个中年妇女作了个揖。
然后说:“大嫂,二嫂,我阿娘病的紧,半仙说今天正是冲喜的好日子,时辰都算好了,我这里急赶着家去,二位嫂嫂见谅。”
说着拉住江秋意就要走,可那两个妇女又岂是好相与的?谢家村芝麻大点的地方,六郎要买个媳妇回来给老娘冲喜的事情,早就人尽皆知了。
而他二哥的两个媳妇,则是瞥见六郎出村去后就一直守在村口,为的就是让六郎误了冲喜的吉时。私心里想着,这样就能让六郎的娘死的更快些。
所以会子哪里肯轻易的让六郎回去,两个人相互对了一眼。谢大郎的媳妇谢李氏索性直接撕破脸皮。
指着六郎骂道:“见谅?我见谅个鬼!若不是你这个野种赖在谢家不走,先是克死了养父,如今又来克养母了!你个挨千刀的,还有脸叫我们见谅?”
“就是就是,你到谢家之后,公公上战场丢了一条胳膊,回来便得了肺痨殁了,前几年村里闹了痢疾,不是你这个灾星引的,又能怨谁?这些年,哪个敢跟你沾?就看看堂客,将你养到这么大,最后还不得叫你克死?”
江秋意不明所以的望了谢六郎一眼,只见谢六郎满脸煞白,像是被戳中了痛脚,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江秋意看着他,只觉得心疼。
这个十三岁的少年,提及养母时一口一个“阿娘”,是那样的情真意切,也看得出来,他心底里竟是有些信了那两个女人的胡说八道,竟是真的在责怪自己!
“六郎……”江秋意将自己的手搭在谢六郎肩头上,满眼慈悲的看着他。
像他这么大的孩子,在现代的时候,可正是犯中二病的大好时机啊!谁会像他这样,因为一些莫须有的罪名,承担着原本不属于自己的愧疚和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