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表小姐今日见了淮阴王府的宋大小姐。”屋子里悄无声息潜入一名暗卫,低声禀报。
他一身黑色劲装,剑眉星目,英姿飒爽,正是一直负责保护郭娆的影六。
季瑜放下书,凤眸眯了眯:“又是她。”
孟安听出他的声音带着冷意,似乎对此女很是不喜。
“她来做什么?”
“给表小姐送生辰礼。”
“呵。”
……
宋妙涵边拉郭娆到镜前坐下,边说起自己最近的事情,样子云淡风轻,郭娆却听得胆战心惊。
她在宋妙涵身上环视了一圈,担心道:“你现在没事了吧?”
宋妙涵点点头,浑不在意:“这点小事还打不倒我,再说,为他那种人伤心难过哪里值得。”
她自重生醒来之后,就一直想退了与楚风离的亲事,只是不甘心就那样放过那些曾伤害过她的人,才没有动作。
上一世这个时候宋云倾已经嫁进楚府了,现在他们又滚到了一起也不足为奇,她看在眼里,只是一直装聋作哑罢了。她一直在寻一个好时机,想给他们重重一击,让他们互相敌视,这辈子都过不安宁。
直到有一天,她查到宋云倾怀孕了,计划就展开了。
昨日她略施小计,与楚风离故意暧昧了两分,那宋云倾就坐不住了,也不顾自己已珠胎暗结的身子,过来就与她纠缠要打她。
她与楚风离生活了两世,自然知道他骨子里的风流本性,于是装了弱者倒向一边,一个眼神抛过去,他就推了宋云倾过来扶她。
宋云倾摔下了廊下的小石梯,身下的血流了一地,在场的丫鬟小厮哪个不是看呆了眼,喜欢拉杂碎的都将这当茶余饭后的笑话说出去,还没两个时辰大半个京城都知道了。
明明只是普通的小姨子私通未来姐夫之事,楚风离又推了宋云倾一把,却不知为何最后流言越传越凶,成了宋云倾迷恋自己的亲姐夫,想借种上位,并刁蛮威胁楚风离退婚,楚风离对她这个未婚妻痴心不改,不肯答应,两人越闹越凶,最后楚风离将宋云倾打流了产。
虽然当时场景看上去的确就像那么回事,但她还是深深体会了一番人言可畏。
奸情败露,宋深自是怒不可遏,狠狠甩了宋云倾两巴掌,嘴都打歪了,唇上流的血都成了连绵不绝的丝儿。
她在一旁冷眼看着,前世被宋云倾与姚素馨联手送上富商床的画面,与意外怀孕被宋深掴了一掌的画面不断交织。
看,这一切多么的似曾相识,都是轮回报应啊。
最后她的婚事当然是退了,却退得比前世太光彩。
宋云倾未婚先孕,虽楚风离也有错,但楚府却不会接受婚前不知检点的女人做儿媳,折中一退步,过几日就一顶浅红轿子侧门抬进楚府做妾室。
她觉得现在自己就算什么也不做,楚风离与宋云倾之间,那个流掉的孩子也会是个疙瘩,还会伴随终生。
宋妙涵想到这里,唇角勾起,将流苏簪插在郭娆发上,朝铜镜中看了一眼,心中明阔了些,由衷赞道:“它很适合你!”
镜中的人双眼潋滟,我见犹怜,一头青丝半挽,斜插的银簪流苏轻轻摇曳,倒不知是人衬簪美,还是簪衬人娇。
但郭娆却无暇顾及,她曾听宋妙涵说过自己不是宋深的女儿,但宋云倾却的的确确是。出了这样的事,他们一定还是偏向宋云倾的,妙涵也一定受了委屈。
她的语气虽然漫不经心,但郭娆总觉得她是有些失落孤独的。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她从小在淮阴王府长大,那里是她的家,怎么会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看着别人都偏袒宋云倾,她又怎么会不难过?
郭娆坐在绣墩上,抬头望向身后的人,握住了她的手,安慰:“妙涵,一切都会好的。”
宋妙涵看着握住自己的那只手,笑得柔和了些。
她总是懂她的。
宋妙涵回着:“一定会的。”
对于府中的那对父母,她的确是有感情的。而且宋深,对她的确疼爱,甚至胜过宋云倾,但梁氏……
昨晚梁氏去找她,一句话不说就打了她一巴掌,还要再打时,是小隐站出来,推倒了梁氏。
想起小隐,自七夕那晚他总是魂不守舍,宋妙涵左右思量,最后看了眼郭娆,忽然开口:“阿娆,你和林姝棠熟悉吗?”
“有过两面之缘,虽然交情浅,但我觉得她是个很好的女子。”郭娆点头应她,见宋妙涵表情有些凝重,她问,“怎么突然提起她了?”
宋妙涵笑着:“我与她也不算熟识,只在宫宴上见过几回,点头之交罢。只是我二妹云倾流产之事,突然就让我想起了前些日子的传闻,听说她被杨府的马撞了,差点一尸两命。她是因受父牵连,才落得这个下场,大家同是女子,我也是一时感叹命运弄人,就想问一问有谁知道她近况,我想尽自己所能帮帮她。”
郭娆也很为林姝棠的遭遇惋惜。曾经她以为自己的经历已是很不幸了,但对比林姝棠,她这还算轻的。
不过林姝棠的事情自七夕过后,她就没怎么听说了,但柳玉廷在林姝棠逃了之后还肯找她,接她回去,想必对她也是感情匪浅。
她道:“妙涵,你不必担心,林姑娘心地善良,柳公子待她该是有几分情谊,她过得应该不差。”
宽慰完郭娆又觉得自己这话说得挺没底的,毕竟那男人曾经对林家那么狠过,她就马上又补了句,“你若是担心她,我可以帮你打探打探。”
毕竟季瑜和柳玉廷是好友,进柳府应该很容易的,到时候她央着季瑜去瞧一回,眼见为实,大概就知道林姝棠过的什么日子了。
“真的?”宋妙涵眼里浮现出雀跃,“阿娆,谢谢你!”
郭娆刚想说不用谢,余光里就瞥见一抹白色身影,转头看去,就见季瑜正朝这边走来。
“宋大小姐好兴致,听说昨日淮阴王府热闹不已,你今日竟还有闲情操心别人。”
季瑜跨进门,面容平静,淡看着宋妙涵,却更像俯视,语气略微带讽。
宋妙涵哪里听不出他暗讽的‘热闹’是指什么,她浅笑回:“府中热不热闹对妙涵并无影响,刚刚妙涵只不过是说起昔日好友,好奇多说了两句罢了。”
季瑜审视她一眼,不咸不淡呵笑:“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