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赵宜安轻轻点头。
见妹妹如此,赵郗便笑:“进去罢,一会儿还有好东西给湖阳。”
一天就这样过去。
晨光破晓。
主屋的卧房里,赵宜安揉着眼睛醒过来,觉得有些难受。
赵郗为她换了新的床褥薄被,比起寻常人家用的不知好了多少,但睡了这几日,她仍睡不习惯。
这不是她惯用的,她不喜欢。
屋外传来一点声响,是赵郗在为她准备早食。
她也并不喜欢吃那些东西。
什么时候才带她去找赵陆?
赵宜安捏着被角,心里泛酸。
“湖阳?”
赵郗推门进来,见妹妹已醒了,倒有些诧异。
放下手里的托盘,赵郗道:“今日我要出门。”又望向托盘里的食物,“先用些垫垫肚子,等四哥回来,再给你带好吃的。”
这儿离集市有些脚程,一来一回颇为麻烦,要是餐餐都从外头买,不但惹人注目,赵郗也不放心独自放妹妹一人在家。
说完这些,赵郗便回身去准备,赵宜安看了看他带进来的东西,又躺回了床上。
她不想住在这儿,她想小陆。
*
因受前太子一案牵连,四皇子五皇子府上众人皆不留活口,皇子府也被封府,如今虽然洗刷冤屈,但究竟没了主人,门可罗雀。
朝中对这几座府邸似乎也不怎么重视,派了几个门房守着,平日里卫队巡逻时在里面走上一遭,也就够了。
赵郗垂着头,从四皇子府街前走过。
烈日炎炎,门房也不喜露面,只在房里窝着,而巡逻的卫队才走过一回,这几日是不会再来了的。
收回目光,赵郗朝着不知道已经过多少回的地方走去。
太子赵郡沉稳良善,五皇子赵阮稚拙温顺,而他这个四皇子实在贪玩。
当初独自出宫建府时,昭帝怕他玩疯,还特地遣人夜夜守着,将赵郗回府的时辰回禀宫中。
赵郗颇为老实了一阵子,不过很快他就在后花园的墙上,为自己生生造出一道“小门”。
那时候只顾玩乐,哪能想到今日光景?
顺着高墙走过去,赵郗先环顾四周。
屠府惨状犹在眼前,就算是白日,也无人敢靠近。
赵郗咬牙,掀起衣袍塞在腰间,找准墙上的小门,一矮身钻了进去。
回到小院,看着妹妹安安静静用了午膳,又皱着眉毛喝完了药,赵郗才松下一口气,自己囫囵吃了几口,然后盘算起先前的谋划。
原本去西北求援的计划搁置,加上妹妹的嗓子尚未有好转迹象,一时半会儿他还不能离开京城。
只是等妹妹好起来之后该如何安置,赵郗仍有些举棋不定。
他不能丢下妹妹,也是因为如此,他才联合宣荷将人救了回来。
想起妹妹在赵陆身边被奉为湖嫔,他就觉得心悸。
赵陆这个混账东西!
赵郗自认可以吃苦,但他总不能带着妹妹漂泊受罪。能从皇子府拿出来的银票也不多了,到时候还要算上妹妹的开支,只出不进也不是办法。
靠在门边想了好一阵,赵郗渐渐回过神。
赵宜安已睡了一觉醒来,正坐在桌边抿着桃花酥。
赵郗起身拍拍衣裳,又蹙眉:“正经饭不吃,总吃这些。”
动作一顿,赵宜安伸手,把没吃完的半块酥又放了回去。
赵郗无奈:“不是不让湖阳吃,整日只吃那么些主食,当心伤了身子。”
赵宜安摸着桌子角:“不好吃。”
“以前不是喜欢吃么?怎么突然......”赵郗打了个激灵,几步奔到妹妹身边,盯着她的脸一眨不眨,“湖阳方才开口了是不是?”
他握着妹妹的肩膀,神色狂喜:“再说一句给四哥听。”
赵宜安于是又重复一遍:“不好吃。”
还有些滞涩,但到底讲出口了。
赵郗高兴得合不拢嘴:“再说几句,四哥爱听!”
又忽然站直身,对着妹妹形容严肃:“叫声四哥哥。”
赵宜安盯着他,慢慢眨了一下眼睛,最后毫无留恋转过头:“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