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静默。
赵陆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几息,他起身,道:“更衣,去臻祥馆。”
*
路上骄阳似火,到了臻祥馆内,屋子里四角都摆了冰,很是凉爽。
正是午歇的时候,赵宜安躺在帐子里睡得正熟,延月守在床榻前打络子。她瞧着湖嫔似乎很是喜欢摆弄陛下腰间的禁步,便想着也替湖嫔做一个。
珠帘轻响,延月抬头,正要看看是谁,哪知恰对上赵陆的视线。
“陛——”
“嘘。”
赵陆虚虚做了个手势,延月识趣,放下络子行了礼,悄声退了出去。
等人出去了,赵陆才轻手轻脚行至榻前。
将帐子一撩起,赵宜安的睡颜便全都露了出来。
天气炎热,延月替她换了轻薄的纱衣,软纱堆在赵宜安的手臂间,如云一般,衬得底下的肌肤越发雪白似玉。
赵陆只瞧了一眼便转开目光,又将赵宜安踢到小腿处的薄被小心拉上。
做完这些,他呼出一口气,慢慢靠在床头坐了下来。
又过了半刻钟,赵宜安才睡足了,睁开了眼睛。
一睁眼瞧见赵陆在身边,赵宜安犹未清醒,以为仍在梦中,她小声嘟囔:“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方才还同她在温泉边吃瓜呢。
又迟钝片刻,赵宜安忽然一个仰身,抱住了赵陆的腰:“不是做梦。”
赵陆笑:“自然不是。”
又问她:“梦到什么了?”
赵宜安在他怀里抬起眼睛,回道:“梦见去行宫了。”
她盼着此事许久,如今天气炎热,总该将这事提上日程。
赵陆便“嗯”了一声,说:“明日就去。”
*
赵陆说了“明日就去”,果然到了“明日”,赵宜安就被送上了去行宫的马车。
马车行得平稳,车厢里放了冰,一点也不觉热。
延月偷偷拿出帕子擦擦额角,却有些头疼。
她向一边的应秋使了个眼色,转头继续对面前的湖嫔陪着笑道:“娘娘用些点心罢,就算不想用膳,总不能空着肚子。不然还未到行宫,人却支撑不住了。到时候应秋就要开药方了。”
应秋忙附和道:“是是是,可难吃可苦了。”
赵宜安并不听她的话,理直气壮道:“那就回去,找李太医。”
听见这话,延月神色为难:“李太医也跟着出来了,都是陛下安排……”
赵陆早准备好了一切事宜,连宣荷同她的小厨房都整个带了出来,怕赵宜安天热就不吃东西。
一听这话,赵宜安越发气了:“不把自己安排出来。”
她上了去行宫的马车,赵陆没来。
那还有什么好玩?
车厢里的三人正僵持,车帘被微微掀起,露出宣荷的脸:“冰窖送了好多冰随行,奴婢去取了一点,做了冰银耳羹,娘娘可要用些?”
赵宜安的骨气立时就没了:“要!”
同在车厢里的延月与应秋总算放下心来。
车队慢吞吞行了一日工夫,日暮时分,终于瞧见了行宫的影子。
路上只有宣荷才能哄得赵宜安进食,等到下了马车,宣荷自自然然站到了赵宜安身边,扶着她进了前宫殿门。
上回来时还有薄雪覆地,这一次水池里、溪岸边的花,已是竞相盛开。
走过怀碧桥,赵宜安被满池的荷花迷了眼,对着满满当当的绿叶粉荷,只懵懵道:“开花了。”
宣荷慢慢笑道:“娘娘从前最喜欢荷花,连奴婢与莲平的名字都是从这里来的。这座荷花池,也是先——”
她倏然住了嘴,改口道:“先时娘娘最爱的。”
赵宜安正入神观赏,听见宣荷的话,认真点点头:“我是喜欢。现在也喜欢。”
她忽然道:“出……”
但只吐了一个字,便没了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