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因记挂着出去赏灯,赵宜安便立在赵陆身边不肯走,听完金公公这番话,她有些疑惑地转过身。
只见金公公复又领着一位行走缓慢的妇人入内,二人朝着她与赵陆下拜,赵陆拦道:“你身子重,礼就免了罢。”
等到金公公退下,露出妇人全貌,赵宜安才迟钝地发觉,她的小腹有明显的隆起。
眼神黏在对方的肚子上放不开,赵宜安退了一步,悄悄摇晃赵陆的肩膀:“你瞧。”
让他看妇人的肚子。
赵陆将她的手轻轻拿下,又道:“瞧瞧是谁。”
他的话说出口,赵宜安便抬起眼睛,盯着妇人仔细打量。
看着看着,赵宜安的眼睛就亮了起来,她放开赵陆的手,直奔向对方,语调雀跃:“莲平!”
她梳了妇人发髻,又穿了不同的衣裳,瞧上去比原先在宫里时胖了一点,怪不得赵宜安没立时认出来。
座下的莲平早红了眼眶,屈膝要行礼,赵宜安忙止住她。
“不要不要。”
但赵宜安似乎有些迟疑,握着莲平的手臂,低头又望了望莲平的小腹,才将目光放回到她脸上,小声道:“坐罢。”
赵陆留在楼下,赵宜安带着莲平上了二楼。
这里也燃了炭盆,房间里又香又暖。扶着莲平坐在了榻上,赵宜安自己也坐了上去,忽然又记起什么,立起身,将斗篷脱了,递给了跟随的延月。
接了斗篷,延月正好同跟着站起来的莲平对上目光。
二人相视一笑,延月便回禀了一声,出去将斗篷挂在架子上。
回身发现莲平也跟着起身,赵宜安摁住她的肩膀:“坐。”
“谢……娘娘。”
来之前莲平已知道赵宜安的身份,也知道她如今忘尽前尘,成了陛下最宠爱的湖嫔。既然这会儿在宫里,自然也就改了口。
赵宜安点点头:“嗯。”
她努力控制自己不去看莲平隆起的小腹,只盯着莲平的眼睛说话:“你怎么来了?是陛下让你来的吗?”
“是。”莲平回道,“先前陛下派人来问,只是奴婢身子不便,想着来京也不过添娘娘的麻烦,所以没有应承。但奴婢又实在记挂娘娘,想见娘娘一面,陛下便允了。”
她露出歉意的笑:“路上走得慢,耽搁了几日,娘娘莫怪才好。”
赵宜安便摇头:“不怪不怪。”
又问:“是不是不走了?”
莲平轻声道:“家中还有许多事,奴婢等几日便回,倒辜负娘娘心愿了。”
闻言,赵宜安有些沮丧,她拉着莲平的手,小声道:“你别怕,会好起来的。”
见赵宜安神色认真,莲平也禁不住红了眼圈:“会好起来的。娘娘福大命大,一定会好起来的。”
说了一会儿话,赵宜安最后还是忍耐不住,慢慢抬起手,放在了莲平的肚子上。
她轻轻摸了摸,又望向莲平:“痛么?”
莲平一愣,答道:“奴婢尚未到生产的日子,并不痛。”
赵宜安又问:“什么时候有的?是不是离开的时候就有了?”
如何能在离开的时候就有?
莲平霎时红了耳朵,又忽反应出来赵宜安到底在问什么,她哑然:“不是。”
“不是?”
执起赵宜安的手掌,贴在她的腹部,莲平柔声道:“是孩子。”
赵宜安吓了一跳,手一颤,莲平忙松开她。
“娘娘?”
赵宜安有些不敢置信,她自然见过“孩子”,宫里有年龄尚幼的小公公,身量不足赵陆的一半,瘦弱纤细,那是赵宜安认识的 “孩子”。
莲平肚子里的也是孩子么?
瞧赵宜安一副茫然又怀疑的模样,莲平有些担心,解释道:“奴婢没有生病,只是有孕。”
“有孕?”赵宜安竖起了耳朵。
她从前也听到过这两个字,是在行宫时,自胡太医嘴里蹦出来的,说她并无身孕。
原来这就是“有孕”么?
“是。”见赵宜安松了口气,莲平也跟着放下心来,又道,“奴婢身子无碍,托赖娘娘的福,也没病没灾。再过上四个月,就到了生产的时候了。”
“生产……”赵宜安跟着喃喃。
莲平低下头,轻抚小腹:“到时候若有幸,能叫它也见上娘娘一面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