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何事?”
“没有。”赵宜安笑眯眯的,又朝他弯起眼睛,“小陆过来。”
赵陆满心装着困惑,赵宜安这样一拉他,他便忙用手臂支住床柱,怕将她压到。
又轻斥道:“不许再拉了。”
哪知就是这么一句话,抱着他手臂的赵宜安忽然一撇嘴,眼睛里就滴出了泪珠。
赵陆一慌,抬手要替她拭去,又问:“怎么了?我只是说了一句罢了。你想拉便拉罢。”
但赵宜安只盯着他不动,过了一会儿,才抽泣道:“这是什么?”
听见赵宜安的话,赵陆顺着她的视线望到自己身上。
见赵宜安盯着自己的颈项处,赵陆便侧头一看。
原来拉扯间,他的衣裳也松了,露出脖颈那一块,正好是方才姚沐用力搓了一下的地方。
赵陆便轻笑:“是个不知轻重的小公公,伺候沐浴时不小心弄红了。”
赵宜安从床上跪起来,拉着他的领子要瞧:“给我看看,我要看看。”
赵陆无法,只好由着她拉开了自己的衣领。
那印子是淡淡的红色,已是消了一些,不知赵宜安怎么眼尖就看到了。
她探手摸了摸,问:“痛么?”
自然不痛,赵陆摇头:“是被热水熏的。”
赵宜安了然,又仔细摸了一会儿才放手。
被她摸得有些痒,赵陆低头忍着,一直到赵宜安松开了手。
但这事完了,赵宜安很快又拉着他哭起来:“我做不到。”
以为赵宜安说方才拉他的事,赵陆便问:“做不到什么?”
又将另一只手也递过去:“这样可能做到了?”
赵宜安摇头道:“不是这个。”
虽然说着不是这个,却仍将赵陆的两只手都握住,然后才道:“消寒图,我画不完了。”
赵陆一听,反握住赵宜安的手,将她扶起来靠在枕头上,又笑道:“这有什么?也值得哭。”
听见他笑了,赵宜安却更伤心,抽抽搭搭道:“画不完,画不完……”
“如何画不完?一天一瓣,再有一个月,也就画完了。”
赵宜安只摇头,又喃喃道:“太慢了,一个月太慢了。”
记起当初,赵宜安画这个图是为了同他换贺礼,赵陆便问:“什么贺礼,再过一个月就慢了?”
赵宜安转开目光,自己对自己说:“一个月,元嬷嬷要再吃一个月的苦,莲平也是。”她松开赵陆,低头掰着手指,“还有宣荷,宣荷也是。”
赵陆这才觉出她的不对劲。
自醒来后,赵宜安从没有这样使小性子,今日却闹个不停。
她也未在他面前提先前玉禧殿伺候她的那些人,赵陆只以为是她初初醒来,记得不牢,倒没想到赵宜安竟记得这么清楚。
那时若留这几个人在赵宜安身边,只怕她们忍不住告诉赵宜安,关于太子及四皇子五皇子一事,倒刺激了她。因此赵宜安出了事,赵陆顺水推舟,将玉禧殿的人换了后,便让金公公遣她们各自回家了。
想到这儿,赵陆便问:“你想用消寒图换她们回来,是么?”
闻言,赵宜安望着他,轻轻点了点头。
环顾四周,赵陆果然在桌上看见了那只玉壶。
他回头,凑近赵宜安的嘴唇,轻轻嗅了嗅。
又问:“饮了多少?”
见赵宜安一副不解的模样,赵陆指了指玉壶,再问了一遍:“里头的东西,饮了多少?”
不知这酒是谁让放进来的,心里正气,赵陆又看见赵宜安抬起头,比划着手势,小声道:“只有,一点点。”
他问:“真的只是一点点?”
赵宜安用力点了一下头:“嗯!”
赵陆便说:“元嬷嬷她们没有吃苦。”
不知怎么话又绕回去了,赵宜安瞧着他,一时没了言语。
赵陆又接着说下去:“她们不吃苦,你却要吃苦了。”
他的声音沉如远磬,道:“叫李太医来,酒也是乱喝的?”
*
一刻钟不到,李太医就到了汇泽阁,替赵宜安写了醒酒的方子。
后忽听见是孙太后叫人送的,汇泽阁里的人又忙了一阵,一直等李太医确定了这只是普通的鹿茸酒,助兴用的,稍饮一些并无妨,众人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