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陆一愣,答道:“卯时过三刻。”
“卯时……”赵宜安跟着喃喃,不一会儿又睡了过去。
并没有醒。
赵陆收回思绪,闭上眼睛,打算等赵宜安醒了再起来。
一觉睡到戌时。
这几日赵陆偶尔下床走动,因此洗漱时,他从床上起身,让小公公扶着,坐到了锦凳上。
赵宜安闭着眼睛正让延月替她擦脸,金公公忽从外进来,轻声回:“兰才人来请安了。”
她竖着耳朵听见这一句,便先开口道:“不见。”
金公公又看向赵陆,赵陆正穿衣,闻言跟着赵宜安的话重复了一遍:“不见。”
正好他也懒得应付这些人。
金公公便应是,又退出了门外。
廊下孙语兰正捧着手炉等着,见金公公出来,一喜,喊道:“金公公。”
金公公迎上前,躬身道:“叫兰才人白跑一趟,陛下此刻有事,并不能见您。”
孙语兰微诧,但很快又反应过来,也不恼,只招手让冬菱上前:“这是我家里特意叫人送来的一盒珍珠。我知道湖嫔娘娘爱这个,所以奉给娘娘赏玩。虽不及宫里的精致,只愿娘娘能瞧个新鲜。”
冬菱略略打开盒子,只见木匣里整整齐齐十二枚珍珠,颗颗饱满润泽,不是凡物。
孙语兰家专买卖这些,她有这样的东西也不奇怪。
金公公笑了笑:“兰才人费心了,我自然替您送到延月姑娘手上,请她代为转交。”
孙语兰便向前一步:“还请金公公让延月、应秋姑娘,在湖嫔娘娘面前为我美言几句,从前是我不懂事,叫娘娘莫怪。”
听了这话,金公公不动声色垂眸:“才人的话,我自然记在心上。”
得了金公公这一句,孙语兰欢天喜地,又带了冬菱回去了。
那个孙妙竹,自以为聪明绝顶,哪知道湖嫔三两句话就能将她打发,实在愚笨。
果然要得到陛下的心,先得过了湖嫔这关才行。
盘算着回去要如何笑话装病不来的孙妙竹一顿,孙语兰得意洋洋,连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而这厢,金公公手里拿着木匣正要入房,忽然有一个小公公上前回道:“金公公,这里已扫完了。”
金公公回头,只见那位小公公穿着灰衣,躬着身。察觉到金公公的目光,小公公抬起眼睛,冲他呲牙一笑。
*
用毕早膳,尚膳监的人撤了碗碟要带回去。
赵陆坐在炕沿正漱口,忽有人从身后抱住了他。
他一惊,差点将嘴里的水咽了下去。
只听赵宜安在他背后小声嘀咕:“困了。”
腰上环了赵宜安的双臂,赵陆擦了擦嘴:“别睡,过会儿再睡。”
万一又积食。
可惜赵宜安已半躺在了炕上,睡眼惺忪,靠着他的脊背,马上就要睡着了。
赵陆眼神一动,延月和应秋连忙上前,将赵宜安扶到里面,又替她盖了被。
金公公便问:“陛下可也要歇息么?”
闻言,赵陆看向他。过了半晌,赵陆才道:“嗯,叫个人进来,替我宽衣。”
金公公躬身退下,将次间里其他人也带了出去。
不一会儿,就有一个灰衣小公公,低着头独自进了次间。
赵陆正替睡了的赵宜安掖被角,察觉到动静,便转头对着小公公,让他别出声。
见赵陆身边还有人,小公公一愣,接着又移开了目光。
“奴婢为陛下宽衣。”
小公公压着嗓子,低声说了一句。
哪知赵陆却说:“别装了。她无妨的。”
闻言,小公公清了清嗓子:“东西找到了。”
赵陆便朝他伸手。
从怀里掏出一个扁扁的布包,小公公递过去,又道:“我可找了好久。”
话语里透着埋怨,见赵陆已在打开布包,小公公又好奇问道:“你怎么知道有这个的?”
只见赵陆气定神闲:“猜的。”
小公公一窒,又小声道:“成了陛下果然就了不得了。”
“去过了军中历练,果然也了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