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映来瞧她这副样子,轻声笑了出声,露出几颗雪白的贝齿,眉眼俱是风情。
最后,未来姑嫂的第一次会面就在残阳如血中依依不舍的结束了,唐玉晚对余婆摊子的面念念不忘。
临走前,唐玉晚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布袋,上头绣了蝙蝠纹,这是唐玉京那天晚上交给她的,唐玉京嘱咐唐玉晚尽快将这东西交给司徒映来。她捏了捏,是件硬的薄薄的东西。
司徒映来一捏便晓得是什么了,眼眶红了红,不知心中是何感受,曾经是费尽心思想要的,现如今拿在手里竟觉得有些烫手。
他也不是心甘情愿娶得自己,将这东西又给她,怕是也委屈的很,其实,她又何尝没有一丝委屈呢?纵然也是爱他到深处……
唐玉晚回去时也未乘的马车,吩咐了车夫先走,带着瑶月瑶光两人步行。本是以为能坚持到回府,未料才行至一半,就走不下去了。平日里也不勤活动,走两步就气喘吁吁的。
“阿迟!”忽就听有人唤她,唐玉晚回头,只见萧晋从巷口的马车下来,一身玄色衣衫,暗色的衣衫衬的人更瘦消,也更有精神些。
见了他,唐玉晚眉间一喜,她见萧晋总是有种莫名的放心,可以将一切交由他的安心,若有他在,她一切的困难似都能安然而过。
萧晋见她,面上还是淡然,心里却波涛汹涌,压抑着道“阿迟看着满面喜色,可是去了哪里?”
唐玉晚上前笑道“子安哥哥,你想必也是知道我大哥要成亲了吧?”这消息满邺城都知晓了,萧晋没道理不晓得。
唐玉晚再上前几步,眉眼弯弯压低声音,一副神秘的道“我去见了我未来的大嫂。”复又炫耀的对萧晋道“我大嫂长得可美了,比我好看多了。”
萧晋看唐玉晚那副骄傲又矜持的小表情,心里软的都要化了,真是个小傻子。
心里戒备一松,就顺嘴道“我阿迟长得最好看。”
唐玉晚嘟了嘟嘴,嗔他道“怎么没见过就说我比人家好看,明明司徒姐姐更好看些。”
“在我心里,阿迟最好看,谁都比不过。”萧晋站在夕阳的橘红下,面上表情认真,面上被镀了一层金光,在光下显得格外柔和还有动人心弦。
唐玉晚心里一跳,下意识红了脸,双手搅着衣角,不敢看他,两人之间有什么似是开始生根发芽,即将破土而出,只等到来日长成参天大树。
“我送你回去吧。”萧晋开口道,上前执起唐玉晚的手,牵她上马车,唐玉晚能清楚的感受到萧晋手上的温度和有些厚且划人的老茧。
萧晋的手温度比她的要高些,似能直接烫到她的心里,唐玉晚却不感到厌烦,反还是有些不确定的欣喜。
那种被他牵过的温度一直持续着,像是刻在了手上,唐玉将手缩在袖子里,暗地蹭了蹭,却依旧蹭不掉那种触感,那温度将她的脸都腾的更红了。
萧晋拢在袖子里的手也暗暗捻了捻,仿佛还残留着牵过她手那种滑腻温软的触感。
他的唇角有些抑制不住的扬起,却又竭力控制着,怕被唐玉晚发现,只有一抹浅浅的弧度,眼角眉梢的喜意却是藏不住的。
少年怀春的心事总是让人带着酸涩,和不能为外人所知的丝丝甘甜,纵然再是老成,在情爱上终究是个新手。
唐玉晚年级尚小,只隐约对萧晋有些好感,却不能是如何炙热的爱情,是亦如兄妹又带着那么一些不可言状的暧昧之情。
萧晋自小就性子左,有些东西非要不可,近乎成为执念。而唐玉晚,是他十八年来最大的执念,除了她,他其实什么都可以不要。
两人在感情上全然不对等,一个还未及恋情,一个便情根深种,终归是萧晋吃些亏,但他也是甘之如饴。
偏感情这件事不能一蹴而就,他只能耐着性子一步一步诱其入网。可是,阿迟,你千万不能爱上别人,我是死也不能放下你的。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咳咳……咳……”承乾殿里传来生生沙哑的咳声,宁帝面色潮红侧躺在榻上,处在半梦半醒之间,额头上敷着湿帕子,身前的宫女跪地,时不时换下已经微温的帕子。
宁帝烧的厉害,十分惧冷,因此殿里十月里就生了火龙,伺候的宫女太监们都暗暗擦着汗水,脸上被热气蒸腾的绯红。
太医院里众太医守在外殿,一同商量着宁帝的病情,不知是因环境过于闷热,还是病情棘手,不少人额头上都沁出了一层油汗。
陛下这病似是要转成肺痨……
太医里实在是没有比陈医令对宁帝的病情更加上心的了,若宁帝熬不住没了,他没法和主子交代。
榻上的宁帝突然惊醒,瞪大眼睛,嘴里惊恐的大喊“皇兄,别过来!你别过来!”帕子随着动作滑倒地上,他也毫无知觉,似是魇着了。
宫女太监早已习惯,一边有条不紊的唤着陛下,以求宁帝回过神来,一边又去外殿请了太医进来,宁帝喊过后竟砰地一声又倒在榻上,众人却也见怪不怪了。
自宁帝病后,每日都这副样子,或是喊先帝,或是喊萧晋,总归都是一幅惊恐的模样。
陈医令急匆匆从外殿跑进来,从匣子里捻出根粗长的银针,放在灯火下烧过,借着灯光刺入宁帝发顶。
不少宫人看了都用袖掩面,一副不忍的表情。
看着宁帝逐渐安定下来,陈医令抹了把鼻头沁出的油汗,长舒了一口气。
一道瘦弱的人影从殿外而来,一身素白衣衫,头上簪了只白玉兰簪子,手腕戴一只缠枝羊脂玉镯,娉娉袅袅,行走间如弱柳扶风。
面色煞白,巴掌大的小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目光忧郁,正是性情大变的宝华公主。
她被殿内的汤药气冲了满怀,娇弱的抬起素白的袖口,掩住口鼻,轻咳了两声,身子都跟着颤动,眼眶里生了点点泪花,好不娇柔,惹人疼爱。
众人一愣,遂忙跪下请安,许久未见这位公主殿下了,竟是变化如此之大,险些让人认不出来,原本珠圆玉润,现如今都要成病西施了,风一吹似就要倒了。
“都起吧。”宝华素手轻抬,一举一动都柔弱的让人心疼。说完又被气味熏得咳了起来。
自打母妃去后,父皇也不似原先那般疼她,她自此更是受尽了宫里的冷暖人情,原本阿谀奉承的都对她避之不及,有的甚至在明面上嘲讽。
她仅能依靠的就是赵贵妃和萧承恩,但她视赵贵妃与萧承恩为仇人,见了便一股怒气直冲头顶。萧承恩关在东宫,宝华不大常见,平日里与赵贵妃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倒是没少冲撞她。
赵贵妃本就不待见飞扬跋扈的淑妃,也连带不喜宝华,况淑妃难产也有她出的力,她更是怕宝华出奇咬她一口。
遂不止放任不管她,也漠视宫人苛待她,宝华在宫里过得更是举步维艰。
失了母妃的宝华也学了不少东西,例如以楚楚可怜之态的赢得众人的心疼和怜惜,这倒是让日子好过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