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妍君撑起上半身,咬着牙从嘴里吐出一个字,“不!”如兰扶住傅妍君腋下,支撑她坐起来,“去,去勤政殿!”
“娘娘你的身子……”
傅妍君挥开如兰,想要走的快一点,然而在床/上躺了一个月,身体早就虚弱,如兰刚松开,傅妍君就软倒在了地上。
“奴婢扶娘娘去!”如兰也心急如焚,追着爬也要爬出去的傅妍君一路出了华阳宫。
傅妍君依靠着四个小太监抬着的软轿,不断催促着加快脚步,如兰小跑着跟在一侧,提醒小太监稳一点,再稳一点。
好不容易到了勤政殿,却被拦在了门外。
“娘娘,皇上正在和大臣商议军务……娘娘!”绿辛伸手拦下傅妍君,有些惊讶于傅妍君的虚弱。
傅妍君脚还是软的,刚好借力撑着绿辛的胳膊往里冲,如兰赶紧扶住傅妍君的后背免得摔倒,三人在勤政殿门口揪成一团。
“吱——”
勤政殿的门开了,安德总管神情严肃走出来,往旁边一让,“娘娘请吧。”
傅妍君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把推开绿辛和如兰,踉踉跄跄就闯进了勤政殿。
夜里,城郊驻地。
此时的书房里灯火通明,虞子臣面上兴奋的表情越来越明显,握着剑柄的手来回张了好几下。
“父亲,子时已经到了!”
虞大将军两手撑着书桌沉思了片刻,虞子臣不停的催促,身后的副将也被带动得一颗心蠢/蠢/欲/动,附和着劝虞大将军下命令。
盯着跳动的烛火,默不作声又等了一刻钟的虞大将军,终于直起身子,握住了桌边的长剑,低吼一句,“不等了,现在出兵!”
乱城(下)
寂静的深夜,守城的将士紧闭城门,有条不紊的来回巡逻。突然,黑夜中冲出几队人马在城门前勒住马,手举军令,说道,“大将军有紧急军务!快开城门!”
月光照在军令上泛出一片白光,守城的将领不敢怠慢,迅速把城门打开半边,让人马进城。
开门的士兵还没完全推开城门,身后马上的人抽/出长剑,毫不迟疑戳进了士兵的后背,鲜血绽开来,跌落在地上,坠成一朵花。
“冲进去!”
领头的那个正是虞子臣,他抽/出沾满鲜血的剑,指着半开的城门大吼,身后的人马也不再隐藏踪迹,纷纷现身朝着城门冲过来。
“哒哒”的马蹄声打破了一夜的静谧,不少街边的住户都偷偷冒出头来打探着外边,有胆大的甚至探出半个身子,但看见刀刃上反射的亮光,立马又胆怯的缩了回去。
“都带在自己家里不许出来!”有小跑着的士兵挨家挨户的警告,“乱跑的,杀无赦!”
虞子臣一马当先,想要直入皇城,宫门口把守的将士拦下,虞子臣又是同样的理由,战争时段,这种半夜拿着军令入宫的也不是没有过,守门的将士也放了行。
还是同样骗开了门就举剑杀人,虞子臣很快就带人控制了宫门,甩掉剑上温热的鲜血,他驱马冲入宫道。虞大将军紧随其后,只不过没有虞子臣那般狂热兴奋,而是稳重谨慎地跟在大军后面,缓缓向皇城逼近。
深夜的宫道空无一人,就连巡夜的侍卫都不见,虞子臣并未察觉不妥,一心只想着冲到勤政殿去,可以盛气凌人的站在高处俯视所有人,包括皇帝!
勤政殿前,虞子臣驾着马跃上汉白玉的台阶,紧闭的殿门有昏黄的光亮透出,暗示着里面还有人清醒着。
“狗皇帝,这时候倒是勤奋!看你一会还怎么威风!”虞子臣暗自骂着,双/腿一夹,马儿嘶鸣一声,扬起前身一脚踹在了勤政殿的门上。
殿门被踹开了,松动的门轴让殿门显得摇摇欲坠,虞子臣嫌恶地用剑挑开门,“啪”的一声,殿门整个往里倒了下来。
门后露出来的,是正襟危坐在书桌后的顾容祯,一脸平静的提笔批阅奏章,仿佛已经提前知晓了虞子臣的动作。
“故作镇定,哼!”虞子臣小声啐道,拉着马就走到书桌前。
顾容祯终于抬起头,但手中的笔却没有搁下,这样的动作显然刺激了虞子臣,他不能接受自己染血的长剑还没收回去,对面的皇帝居然面色如常。
“邵武校尉深夜闯入勤政殿,所为何事啊?”顾容祯云淡风轻的问话,更是让虞子臣倍感羞辱。
长剑直指顾容祯,虞子臣目露凶狠,身后跟上的士兵也个个蓄势待发,“顾容祯!别再装了,现在整个皇城都在我虞家的掌控之下,你要是主动让位,还能少吃点苦头!”
话说得实在太狂妄,顾容祯都快绷不住平静的脸,就想站起来怒斥虞子臣痴心妄想了。
“虞大将军呢,这么大的阵仗,怎么没看见虞大将军坐镇?”顾容祯冷哼一声,靠在椅背上嗤笑虞子臣。
虞子臣紧紧拽着缰绳,居高临下,嘴巴也不示弱,“这等小事何须父亲出手!”
“小事?”顾容祯怒上心头,这般看不起皇室,难怪敢指使皇后暗害大皇子!顾容祯也不再和虞子臣废话,丢下毛笔,一拍桌子,门外突然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虞子臣终于感觉不对,勒着缰绳回头一看,手握刀剑的侍卫鱼贯而入,把他的人团团围住,拔剑相向。
这时候顾容祯才面露轻松站起来,身形掩在侍卫之后,厉喝一声,“把他拿下!”
虞子臣面色狰狞,朝着顾容祯挥剑骂道,“狗皇帝竟敢使诈!”说着就要冲上去砍杀顾容祯。
然而外围的侍卫并不是吃素的,直接挥剑砍马蹄,只听一声哀鸣,本处于高处的虞子臣就身形一歪,从马上坠了下来,摔进了侍卫的包围圈。
眼见虞子臣要被抓,后面跟随的叛军也慌了神,见人就砍,只想逃命。
早就奉了顾容祯之命的侍卫下手也不轻,除了虞子臣,其他统统就地诛杀,不留活口,顿时勤政殿外的汉白玉台阶上血流成河。
前殿杀声四起,后宫里还没有被波及,傅妍君和如兰在皇后宫里看着大皇子和小皇子。考虑到虞家造反,后宫中唯有正阳宫最安全,两人在告知顾容祯此事之后就一直待在了正阳宫。
虞皇后恹恹地靠在榻上,自言自语,“本宫原来就是一枚弃子,终究也逃不过一死。”
如兰听着虞皇后的话,心里瘆得慌,总觉得这里不安全,毕竟全都是女眷和孩子,连一个能反抗的人都没有,她想着该把两位皇子带到顾容祯身边保护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