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跳蓦地漏了一拍,却强迫自己站在原地,不肯后退半步,装傻道:“哀家……哀家听不懂摄政王在说什么……”
“听不懂?”楚琅耐心地一字一句道:“没关系, 那臣弟便给皇嫂解释解释。所谓长嫂为妻, 意思便是效仿秦王,娶了嫂子——”
“够了!”苏语怜实在是受不住了, 不得不提高了嗓音呵斥一声, 打断了他赤白的话。她自觉面红耳赤的,都快成了蒸笼里要蒸熟了的虾子。
只是她的嗓音清甜脆亮,难免缺了几分威慑力, 倒像是被拽了尾巴的小奶猫,亮着自以为凶狠的爪牙,实则惹人怜爱得紧,正好中了某人的下怀。
苏语怜使劲闭了闭眼眸,试图找回理智和冷静。随后她抬起了胳膊,将两人之间的距离隔开,“先皇驾崩堪堪月余,三月孝期尚未结束,在这承乾宫中,摄政王还请自重!”说到后面,语气便越来越冷。
她在此时刻意提起先皇,一来是警告楚琅,不要再对她如此放肆,二来也是警醒自己。
许是她的话起了作用,楚琅靠近她的动作顿了顿,眨眼间,他人便已经到了离她好几步远开外的地方。
苏语怜在心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僵直紧绷的身子也稍稍松懈了两分。
楚琅沉默了片刻,像是突然被她的话提醒,终于想起了正经事,他转了话头问道:“再过几日便是除夕了,不知皇嫂今年打算如何过?”
闻言,苏语怜愣了愣,除夕?这么快?
大楚历来很讲究过年的习俗,宫里的年过得则更是隆重讲究。往年哪里轮得到她操这些心,她只需盛装打扮,除夕夜出席家宴,在先皇身边做一只美丽的瓷瓶子便是了。可今年——
她不确定楚琅来问她,是只走个过场,还是真的要征求她的意见,便将问题抛了回去:“不知摄政王是如何打算的?”
“一切但凭皇嫂做主,臣弟并无异议。”
她沉吟了片刻,明亮的眸光黯淡了一些,“先皇虽曾有言,不必为他守孝,宫中民间皆不忌音乐嫁娶——但到底三月孝期未足,哀家以为,宫中实在不宜大操大办地过年。”
见楚琅对她的话并无什么不悦的反应,她便继续道:“但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也不能因此废了,不如今年过年便一切从简。另,今年将国宴和家宴合二为一如何?”
楚琅微微颔首,冷冷淡淡道:“皇嫂说如何办便如何办,臣弟吩咐下去即是。”
苏语怜突然发觉了,摄政王其人,不正经的时候不正经到极点,三言两语便逗弄得人丢盔卸甲,恨不能找个洞钻进去。可他一旦正经起来,那便是一副凛然神圣高贵不可侵犯的模样,仿佛全大楚都找不到比他更正经的人来了。
果然是男人心,海底针。
她心思转动间,楚琅拱手告退:“那么,臣弟便不打扰皇嫂歇息了。”说罢,他直起身子,看了一眼手上拿着的书,“臣弟学识浅薄,正需要这样的史书增长见识,想向皇嫂借了这本史书,日后再还回来,可否?”
苏语怜心道,我听你鬼扯,京城中谁人不知晋王殿下自幼聪慧过人,一岁识字,两岁识书,三岁作诗,实乃神童?可惜的是少年时便自动请缨,常年镇守北疆,荒废了文墨。但她心里却莫名觉得,像楚琅这种人,不可能会因为拿起了刀剑便放下了书墨。
如此区区小事,她也不好拒绝他,便大方地挥了挥手:“摄政王喜欢的话,拿去便是了。”反正皇宫中藏书众多,她想要看什么样的书,差人去找便是了。
楚琅的目光依旧停留在书上,话却是对她说的:“呵呵,皇嫂不藏私的性子,臣弟很是喜欢。”
苏语怜现下已被他弄得有些杯弓蛇影了,一听他说“喜欢”二字,心脏便猛地一跳,联系了上下文,才发觉是自己想多了。她清了清嗓音,镇定自若地客气道:“哪里哪里,别说只是一本史书,哀家这里有什么东西,摄政王能看得上的,哀家都舍得双手奉上。”
“哦,是吗?”楚琅望着她,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角,“皇嫂今日所言,臣弟可记往心里去了。若是有一日,臣弟要来问皇嫂讨要某样东西,皇嫂可要舍得割爱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