堰伯的话,让言修刚刚软下的心肠,顿时又硬了,言昭宁就连挺直跪在地上的力气都没有了,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所有的精气,脸色惨白,失魂落魄的瘫坐在地上,不住摇头,偷看言修的表情,言修忍着一口怒气,看向了言昭华,问道:
“堰伯说的这事儿,你可有印象?”
言昭华欲言又止,终究没有说话,言修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这事儿绝对属实,怒不可遏的拍着桌子,站起来走到言昭宁面前,就抬手给了她重重的一巴掌,把言昭宁的嘴角和鼻子都打出了血,捂着脸扑倒在了地上,至此言昭宁再也不敢狡辩,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爬到言修的脚边,抱着言修的腿说道:
“爹,爹我知道错了,我不该鬼迷心窍,答应他来害大姐的,我知道错了,因为大姐之前得罪了他,他才想着要害大姐的,我,我,我是被逼的,他们说,要是我不答应,他们就坏了我的名节,还要杀了我,爹,我知道错了!求求你饶了吧,下次再也不敢了!爹……”
言昭宁见大势已去,也不在装了,干脆承认了这些事,只不过把罪责全都推到了龚如泉的身上,就连她残害姐姐的事情,都能被她说成是被逼的,言修心里生气,抬起一脚就将言昭宁给踹到一边去,拿起了放在案上的马鞭子,抬手就给言昭宁的后背来了一鞭,言昭宁狼狈闪躲,哭喊声震天。
“我打死你这丧尽天良的畜生!她是你的姐姐,你居然连同外人要害死她!我生个畜生,也比生个你强!我打死你!”
言修是动了真怒,他自问对四个儿女全都关爱教导不够,可是因为谢氏的关系,他对言昭宁和言书彦这对姐弟他付出的关怀总要比言昭华和言瑞谦这对姐弟要多,对这个女儿更是宠爱有加,谢氏对言昭华姐弟很好,至少明面上是好的,他便想着若他对谢氏的两个孩子好些,那谢氏定会感恩,对谢薇留下的两个孩子好点,毕竟府里后院之事皆由她管,他纵然有心庇护,可真正能在府中的时间很短,护不周全,可没想到,谢氏包藏祸心,阳奉阴违,表面上对言昭华姐弟千依百顺,可背地里尽做那种阴损之事,眼看着两个孩子吃了那么多年的苦,若非大丫头聪明,没准儿她们姐弟都得害在谢氏手中,他当时就把谢氏处理了,知道谢氏留着肯定是个祸害,没想到她留下的这个女儿也是祸害。
半点不知道感恩不说,还存了害人之心,言修自然愤怒,手底下没轻没重,拿出他战场上杀人的气势,打了十几下才肯罢休,言昭宁把身子蜷缩在地上跟虾米似的,手脚和后背都被打出了血痕,还有最触目惊心的一条是在后颈处,那里没有衣服遮掩,细皮嫩肉的,被打了一鞭子,似乎有些皮开肉绽的样子了,看着实在可怜,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言修还要继续抽打,却被言昭华拦住了手,只听她说道:
“爹,够了,再打要出人命了。”
言修低头看着言昭宁的惨况,哭声颤抖,浑身瑟缩,满身的血痕,衣衫凌乱,发髻松动,抱着头嘤嘤哭泣,这到底是他的亲生骨肉,哪里能真的下死手打死她呢。先前狠劲儿一下子消失了,手里马鞭给言昭华拿走了他都无所觉,堰伯过来将他扶着坐到了椅子上,言修只觉得头疼,不住用手心拍着额头,言昭华把鞭子放在一侧,过去把言昭宁拉了起来,言昭宁这个时候也感觉出来,言昭华可以救她的命,脑子里便不再想其他的,顺着言昭华的手站起来,瑟缩的躲在言昭华身后,言昭华撞了她一下胳膊,对她比了比言修的方向,言昭宁还没有被打傻,知道言修出了气,这个时候她去道歉会事半功倍,颤抖着抱着双臂,来到言修跟前儿跪下,膝行两步来到言修身旁,低声说道:
“爹,女儿知道错了,今后再也不敢了,爹,看在我死去娘亲的 份上,您就饶了我吧。”
言修被言昭宁这句话给触动了,谢氏的死到底怎么回事,旁人不知道,他却是知道的,谢氏死的不明不白,背后虽然是柳氏的手笔,可是也有他默许的成分在内,他默许柳氏杀了谢氏,心里对谢氏的两个儿女也有愧疚,调转目光,看着言昭宁被他打的惨状,到底还是于心不忍,气归气,可要真打死她,言修自问还下不了手。
抬头看了一眼言昭华,见她神色无奈,知道她心情也很复杂,将言昭宁一把推开,站起身来,说了一句:
“给我滚回去,闭门思过,禁足三个月!”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90章 39.28.028.
第九十章
对于言修对言昭宁的处置决定,言昭华并不觉得意外,言昭宁算是言家和言修最亲的孩子,她犯了错,言修会责怪,同时也会自责,他打在言昭宁身上的鞭子说明了他的愤怒,可正因为他还愿意打言昭宁,才说明了他还没有放弃言昭宁,如果他真的想放弃的话,就该是像上一世他把言瑞谦赶出府时那样决绝,所以当言修拿了鞭子动手之后,言昭华就明白了言修的意思,所以才会在最后关头替言昭宁求情。
言修心里矛盾,却也抵不过护犊之情,终究还是软了,决定再给言昭宁一个机会。
言昭宁被人带回去医治,堰伯将府内上下又一次整治,人人嘴巴如铁桶一般,不会传出任何不利于侯府之事。言修当天晚上也顾不上休息,直接去了地牢,准备好好的审问一番龚如泉去。
言昭华不能旁听,也就回了青雀居,染香和青竹她们立刻迎了上来,两人抱着言昭华哭了好一会儿,才给言昭华好言相劝止住了眼泪,打了热水进来,言昭华放松的泡了一个热水澡,穿着一身斜襟素色丝绸浴服出来,发丝披散在肩,坐在梳妆台前,让青竹给她稍微擦了擦头发,感觉心里乱乱的,就接过青竹手里的松江锦巾,说道:
“你们都下去吧,我自己擦,待会儿就上床,稍微看会儿书就睡,烛火我自己熄就行了。”
青竹提出多陪陪言昭华,怕她今日受惊,言昭华坚持不需要,两个丫鬟才将东西全都收拾了,走了出去。
言昭华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恍惚间似乎都有些不认识这张脸了,黑眸如点漆,深阔的双眼皮让这双眼睛看起来更加深邃有神,,浓密的睫毛上还挂着水汽,想起今日的种种,言昭华长抒一口气,要说她不后怕是假的,真的很难想象,若是今日被龚如泉得逞的话,她现在又将是什么光景,估计已经没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