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的出来,对于言瑞谦和范文超交好这件事,谢渊还是挺高兴和赞成的,毕竟不是哪家的小公子都有机会让大理寺少卿亲自看中了送去兵部历练的,这对于谢渊这样的朝堂老雀来说,他们是再乐见其成不过了,因为这等于是给谢家和兵部之间牵了一条细细的绳儿,甭管能拉动多大的关系,哪怕只是牵连一点点儿,对谢家来说都是好事。
“是,我不会舍不得,阻了谦哥儿前程的。”言昭华这句话说的太有底气了,毕竟这‘前程’还是她给拉回来的。不过,这些都不能说,而且最关键的是,这背后还藏着一个谁都没想到的人——裴宣。如果谢渊知道幕后推手是裴宣的话,估计那反应要比现在高兴百倍。
谢渊对言昭华的懂事很满意,对她点点头,说道:“回去吧,等谦哥儿回来,我再具体问他怎么和范世子认识的。”
言昭华一阵心虚,表面上却稳如泰山,恭谨回道:“是。”
从门房回来之后,言昭华就没再去擎苍院,只派丫鬟给柳氏报了个信,说她直接去学堂了。
谢馨柔和谢馨元见她来了,立刻凑过来问刚才的事情,只可惜言昭华死守着自己没上山,实在不知道他俩怎么认识的这句话,两个姑娘虽然好奇,却也问不出再多的话。
言昭华就这样平安的过了一天,等到下午放课之后,她就到门房去等言瑞谦,可等了半天也不见言瑞谦回来,只好先回听雨轩,让青竹继续在那里等着。
一直等到傍晚时分,青竹才跑进来,给言昭华传信儿,说道:
“小姐,公子回来了,不过是给抬回来的。”
言昭华赶忙放下了手里的账本,惊讶的看着青竹,说道:“怎么受伤了?”
青竹让言昭华不要担心,赶忙说道:“奴婢看着不像是受伤,倒像是累着了,两个穿着短打的官差送他回来的,公子嘴里一直在念叨什么,不去了不去了,再也不去了。”
言昭华一边听着青竹说话,一边往言瑞谦的院子赶,赶到的时候,正巧碰上了在外观望的言书彦,看见言昭华,言书彦立刻迎上来,对她说道:“大姐,二哥哥是不是被打了,手脚都软了,是给人抬回来的。”
言昭华没空理他,直接提着裙摆去了言瑞谦的房里,那两个送他回来的都已经走了,房里就只有两个书童在照顾言瑞谦,看见言昭华就赶紧识趣的行礼出去了。
言瑞谦趴在软榻上,倒是没睡,只是灰头土脸的整个人像是被榨干了一样,双眼呆滞的看着前方,连言昭华站到他面前,他都反应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而反应过来之后,就像是沙漠里快要渴死的人看见了绿洲一样,挣扎着从软榻上爬了起来,一下子就扑到了言昭华身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言昭华被他挂着脖子,忍受着他所有重量,耳朵里还要听他的嚎啕大哭,忍不住往后躲了躲,言瑞谦一个没巴住,整个人就砸到了软榻上,哭声短暂的停止了,发懵的看了看言昭华,眼神有点小受伤,似乎在对言昭华控诉,没一会儿他就转了个身,继续对着墙壁大哭起来。
言昭华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今儿一天肯定吃了不少苦,看他手上全是灰,虎口那里似乎还给磨坏了,手背上也擦伤了一点,再加上他毫不遮掩的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泪,让他原本还算俊秀的脸一下子变得邋遢不堪起来,连言昭华都忍不住嫌弃他这副样子,对外面说道:
“打两盆热水进来,给公子洗手洗脸。”
外头的人应声去了,言瑞谦一边哭一边偷看不再理他,兀自坐到一旁的言昭华,哭着哭着就没什么兴趣了,扶着后腰挣扎着坐起来,对言昭华说道:
“姐,你就直接跟我说了吧,你是不是在报仇呢?就因为我跟你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你就让人这么整我,我是你的亲弟弟啊,我……”
言瑞谦的话还没说完就戛然而止了,因为两个书童打了热水走进来了,言昭华见他这样,便知道范文超今儿一定知会过这小子回来不能瞎说昨天的事情。
因为有人在,言瑞谦除了洗手时小小的呜咽两声,其余倒是没说什么废话,等到把手和脸都洗干净了,屋子里伺候的全都出去了,言瑞谦才来到言昭华跟前儿,说道:
“姐,就当我求求你,明儿别让我去了吧。他们那儿我适应不了,简直就是玩儿命啊,我今儿跑了足足有半个京城那么远,两条腿跟挂了铅似的,原以为中午可以休息,他们又让我拎石锤,扎马步,我,我哪受得了那个呀!我,哇——我不管,你给我去说,你给我去说说,他们就是存心要整死我呀!”
言昭华看着言瑞谦毫无形象的告状大哭,心里倒是有点心疼的,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看着他吃苦,言昭华也是于心不忍,可这个孩子前世和今世都没吃过苦,所以前世给人算计的那么惨,他也无力翻身,到了这一世,言昭华再不能眼看着他长歪下去,不管裴宣这个方法最后有没有用,言昭华都想试一试,这对言瑞谦来说,真的是个机会,范文超最多就是让他体力上苦点,有裴宣在,应该不至于把言瑞谦怎么着,看这小子还有力气在她面前哭诉,言昭华就知道,他其实也没那么累,十几岁的男孩子,精力好着呢,这会儿累了,过会儿力气又来了,跑跑跳跳的伤不到根本,却也能培养一个人的心志,那些军里的将领,不都是从这一步慢慢熬下来的吗?
当然了,言昭华也不是要让言瑞谦从军,就是想让他性格坚毅一些。想通了这一点,言昭华便果断的拍拍言瑞谦的肩头,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