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昭华将衣服换好,一边系腰带一边走出来,说道:“舅母院子里的相思豆,摘花的小丫鬟见我喜欢,就摘了几颗送我,说是晒干了跟茉莉花一起灌到香囊里,意味很不错的样子。”
言昭宁将染香手里的帕子接过来,打开帕子看了看,果然看见一小把相思豆,对言昭华说道:
“舅母院子里的小丫鬟都知道讨好大姐,我去她们就从来没给我摘过这些花呀草的。”
言昭华听她这么说,纯美一笑,说道:“你要喜欢的话,都给你好了。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也值当你吃醋。”
言昭宁一听眼前一亮,也不知是故意做给言昭华看,还是真的很喜欢这些红通通的小果子,对言昭华卖乖说道:“还是大姐好,那我就不客气了,回头我做两个香囊出来,大姐一个,我一个。”
对于她的话,言昭华没放在心上,点点头,说道:“成啊,那我就等着你的香囊了。”
两人又在房里说了一会儿家常,言昭宁就要离开了,言昭华知道,龚姨娘最近在训练言昭宁跳舞,说是跳舞能提升女孩儿的气质,言昭宁倒还算听话,这几日走起路来似乎都轻快了不少。
第二天,言昭华又去看望顾氏,见她仍旧躺在软榻上,姜姨娘正伺候她喝药,言昭华过去的时候,顾氏的药才刚喝完,姜姨娘给言昭华行了礼,就端着空药碗退了下去。
正好赶上韦氏来请安,这是个约莫双十年华的女孩儿,正是含苞待放的时候,清丽可人,对顾氏行礼的时候,言昭华都能看见她手紧紧攥着,似乎很紧张。
顾氏也就让她寻常请了安,说了几句话,韦氏就告退了。言昭华抬头看了一眼顾氏,只见顾氏盯着那韦氏离去的背影,目光有些深沉,那目光,言昭华能懂,看顾氏的神情,看来这个韦氏应该就是她舅舅谢渊的新宠了。
“韦姨娘看着是个好的,我瞧她可怕舅母了呢。”
言昭华的话让顾氏冷笑一声,说道:“她怕我?她此刻正是得意的时候,你舅舅宠她宠的跟什么似的,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当真是个宝贝了。”
顾氏话里的酸让言昭华听得有些不好受,安慰道:“姨娘本就是用来赏玩的,就是新入手个鼻烟壶,舅舅不也得把玩几日吗?舅母还当真跟个物件儿置气,都不管我的小外甥了,哎呀呀,真是替我的小外甥心疼呢。”
言昭华这番话说的轻描淡写,惟妙惟肖,居然还真要将脑袋凑到顾氏的肚子上去,顾氏忍着笑,伸手指在言昭华的额头上戳了一下,柔柔的啐了一下言昭华,先前瞧见韦氏的气儿终于是顺了不少,顾氏抓着言昭华的手说道:
“你如今年纪还小,我本不该和你说这些,但是舅母还是要告诉你,这世上的男人,就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你舅舅对我也算是好的了,可你也瞧见了,他房里也没肯少人,我这肚子里还揣着一个,他那儿就又进了新人。女人真是苦啊。”
顾氏似乎被触动情殇,厅内的气氛都有些尴尬了,顾氏发觉,又道:“嗨,瞧我,怎么跟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说这些,你别往心里去。”
言昭华笑了笑,说道:
“舅母说的话这么有道理,我都记下了。今后一定不相信任何男人就是了。做个老姑娘,一辈子留在外祖母和舅母身边侍奉你们。”
顾氏被言昭华的这些话又给说的哭笑不得,连连摆手:“得了得了,我是怕了你了,这些话可千万别给老夫人听见,要不然的话,老夫人还不得怪罪我把你带坏了呀!”
这么和言昭华说笑一番,顾氏的心情像是好些了,就让丫鬟扶她下地走了两步,但依旧还是有些头晕,便不逞强,退回了软榻,继续躺着了。
言昭华实在觉得顾氏这身子反应奇怪,可问了些医嘱,又没发觉那儿不对劲,更何况,给顾氏诊脉的都是宫里的太医,不存在诊错脉的,可顾氏这老是头晕的毛病不见好总是奇怪的,尤其是言昭华还知道,她肚子里这个孩子将来就是生出来,也不是个好的。
顾氏头晕想睡一会儿,言昭华便不再打扰了,若有所思走出房门,往旁边走廊上的相思豆看了一眼,对顾氏更是同情,相思相思,她这是一腔柔肠无处诉,满腹深情无人知,一个后宅女子动了感情,那她就等于已经输了一大半。顾氏若是没那么在乎谢渊的话,兴许心里就不会那么苦,看着自己深爱的丈夫一个又一个的女人往身边揽,那滋味儿肯定不好受,言昭华虽然没体验过那种难受,但确实也受过不少后宅女人多了的苦,不过,顾氏和她上一世的经历相比,已经算是好很多了,最起码谢渊对她还很爱重,妾侍不敢造次。
言昭华想直接从这里去擎苍院,不需要从垂花门外走,只需经过这回廊转个弯就能到擎苍院了,回廊上的浇花丫鬟换了个人,见言昭华经过,放下水壶给言昭华行礼。
言昭华抬手让她起来,随口问了一句:“嫣儿怎么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