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完他便义无反顾的跳下去,头也未回。
众人扒开草丛,到处都是横生的芒草狼尾草,根本无从分辨这片斜坡究竟有多高,人死没死。
而浓密的斜坡深处更是安静的出奇,初步判定一下:那个女人不是摔死了便是摔晕了。
可是他们已经耽搁了太久,哪有时间下去找人,更何况谁也不知这里有多深。
庄良珍趴在草丛里,不知被什么虫子咬了,又痒又痛,方才惊醒,周围全是野草和横生的枝桠,分不清时间,更分不清方向。
她在囚笼一样的深谷里挣扎,怎么也走不出去,只好抓着一把又一把的长草,努力往上爬,不知摔了多少次,右腿早已失去知觉。
其实她已经不太清醒,只凭着一口求生的勇气在做着机械的动作,也亏得斜坡并不陡峭,又密布杂草,竟真的让她爬了上来。
眼睛像是被人蒙了层纱,耳朵像是塞了棉花,她摇摇晃晃的,却怎么也站不起,脑子里却嗡嗡响个不停。
庄良珍看到有人走过来,黑色的大齐官靴,是男人的,她仰起脸,努力去看,朦星般的美眸泪痕点点。
“骁哥哥,是你吗……”
她伸手去抓他,却被他俯身拥入怀中。
☆、第094章
“良大人!”
后续追来的官兵听闻前方有动静,又见良骏俯身拽出一个东西,从裙角判断是个女人。
“不准过来。”
良骏喝止越来越近的下属,迅速脱去外衫,将庄良珍从头到脚包住。
下属们见此立刻警醒,自发的后退数步,转身不去看。
上峰如此谨慎,想必那个女子来头不小,若是被他们瞧了去不定要酿成何等大祸。
勋贵人家的私事聪明人这种时候最好装聋作哑。
因为右腿除了一道刀伤还有好几处擦伤,这么一合计,也算是血淋淋不忍直视,更别提用清水冲洗的时候有多疼。庄良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仰面朝天,身下垫着一件长衫,一只脚翘在男人的膝上,而疼痛来源于那个正在为她包扎伤口的男人。
糟了!
她暗道不好,悄然合上眼,思量对策。
假设小蝶用了半个时辰将消息传给良骁,良骁再用一半的时间赶到,最快恐怕也得再要一个多时辰才能找到她,这已经是最快的时间,相当考验良骁的观察力与追踪力。
那么良骏为何比良骁出现的早?
略一思索,她便暗呼倒霉,定是在她被劫走不久之后大姐便遇到了都督府的官兵,且这位领头的佥事还是良骏。
大姐这么做她倒也能理解,毕竟这种情况下还有什么比命更重要,可是为什么不是余尘行?
她宁愿是余尘行也不想是良骏啊。
余尘行至多嘴贱一点,但是碍着良骁的关系应该不敢做过分的事,良骏就不一样,他是实打实的与她有仇,不共戴天。
确切的说他全家都跟她有仇,她亦然。
庄良珍冷汗涔涔,也顾不了伤口疼,脑子里走马灯似的乱转,一会儿揣测他将如何害自己,一会儿掂量该怎么防备他,又想到得拖多久良骁才会出现,不管怎样,时间拖得越久对她应该越有利。
说真的,这种情况下,良骏随便插她几刀,或者做点其他什么恶心的事,只要最后掐死她,这事便算突厥蛮子干的,恐怕就是良骁也会因为没有证据而一时奈何他不得。
想到这一层,庄良珍浑身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
这真是天时地利人和,换成她有这样的机会定然也会毫不犹豫的往仇人身上插刀,何况良骏这么坏的,她死死咬住银牙,更不敢乱动。
不对,他不会下杀手的。
她手里还有经书呀。
良骏还不至于为丽惠郡主视大局于不顾,除非他不想在鲁公府混了。
想通了这一层,庄良珍才缓缓舒了口气。
她又想起鲁公府那个碍眼的陈氏,不由计上心来,一旦良骏为难她,她便抛出此计利诱,即便对方不肯上当,多少也会思量思量,如此又能拖一点儿时间,她对良骁充满信心。
庄良珍拿定主意,强迫自己一定要镇静,这才微微启开一点眼皮,不由吓得魂飞魄散。
良骏正托着腮,笑眯眯看着她。
庄良珍微微慌乱,攥了攥手心,想要往后缩,却被他攥住脚踝,无法动弹。
“真正昏睡的人,脚趾头怎么可能蜷的像蜗牛。”他把玩着她纤细圆润的小脚趾,“很疼吧,蜷成这样还装晕,你当我三岁小儿吗?”
果然和预想的差不多。
他不杀她,但也舍不得错过这个羞辱她的机会。
庄良珍沉默的看着他游走的指尖,余光瞥向右面,心口不禁凉了,右面的树下躺着一个魁梧大汉,似是从血水里捞出的,胸腹没有丝毫的起伏迹象,显然早已断气多时,这不是忽鲁吗?
倘若良骏侮辱她,再推到这个现成的尸体上,那她真真是百口莫辩。
不管怎样,她也只是个十七岁的小丫头,哪里就能站出来详细辩说羞辱自己的人是谁,或者不是谁,总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分说细节吧!
庄良珍静默的躺在原地,任由良骏轻佻的拂过她脚背,待他一松手,她迅速缩成一团,就地滚出丈把远,也顾不得腿上的伤,慌忙站起来,左右环顾,一瞬不瞬的瞪着良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