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并无愧色“夫君在世时,心愿便是得掌家之权,以匡扶族中正义之道。不使你们这些唯利是图者成大祸。即有这些宏愿,自该因其受苦。这世间,有什么东西是平白就能得成?她即是我们的女儿,自该知晓大义。此时阴差阳错,灵子落在她身上,更是天作之美。自该再挡起家族之责。”
少女恨道“弑亲之样的大恶之行,竟然能讲得如此冠冕堂皇。真是闻所未闻!掌家之权幸得不在你们手中,要在你手中,还不知道怎么疯!”
一群人听得乍舌。这两个却相互攀咬得更加厉害。再不肯退让一步。若是早时灵力还在,早打得天翻地覆,如今灵力没有,总不能如村妇似地滚成一团,也只有嘴上争个高低。
刘小花已在面前,是胜是负便在此这着,谁也顾不上别的。倒让那些修士与寻常人听得无语。
只有刘小花默不作声,好像听不见她们说话,自己走到石门前,令姬六安排的看守去了笼罩的黑布,伸手抚摸上头的花纹。随后立刻又将门盖起来。时不时能看到有光线在布后闪动。
她到突然有了法子,心里开阔起来。
那边两人吵了一气,最后都疲累,这才又想起刘小花来。
一边喊:“幺儿还不过来!”
一边喝:“还不将这偷灵主轻辱长辈的贼子拿下!”
这些,就是她的家人。
在没发现她有用之前,这些人即不关心她生死,也没有与她相认的打算。可如今她身怀灵主,便成了抢手货,有人要杀她,有人要救她。要杀她的,到不是真恨她,要救的她的,也不是真爱她。
一切不过都围绕一个权字。
刘小花这时候,突然开口道“说到底,我身上流的都是仓田家的血。若没有这血,也就没有我。”
妇人神色略为缓和。
少女面色很是不悦。
“仓田两家闯下的大祸,也是因我身上有苍田家的血。”她若不是仓田家的人,黑皮就不会附身于她,仓田家的大公子也就不会命悬一线,方白也就不会烧河,天下哪有今日之乱。
“可我做错什么?灵子又做错什么?”刘小花扫视着在场所有人。“昔日话本里,有哪吒割肉还母,剔骨还父。今日,即到如此地步,我也只能与你们有个了断。天下大乱,即因为我而起,当然由我来平息,平息此事之后,我便与仓田再无瓜葛。”
话音落下,人群顿时议论纷纷。不知道她这是打算做什么。
姬六面色微动。表情虽然很快平息,仍然无动于衷,可眼睛却紧紧盯着她。
妇人还想上前,刘小花却并不看她,转身走到天门前。
叫道“黑皮!”
黑皮自然早听得到她在跟自己说话,可是……可是他怕呀。但是它也听到,刘小花说了,它没有做错事。
既然没有做错事,是不是就说明,刘小花并不怪自己?
它迟迟疑疑,却还是小心翼翼地现出形状。
在场顿时哗然。
有惊,有恨。但并不敢贸然上前。
黑皮小心地抬头看了刘小花一眼,确定她真的不生气,才高兴起来“阿娘。”牵着她的手。
这些天,那个小孩一直牵着刘小花的手,它不高兴。现在它也能牵了。
“把元辑叫来。我们要走了。”刘小花帮他理理头发。他发丝很丝,根根分明,从外形上看已经越来越真实。
“去哪儿?”黑皮好奇怪“去玩儿?”想想,刘小花并不喜欢元辑,立刻义正言辞“不带他玩儿!坏!不喜欢,他!”一本正经要跟元辑划清界线。想想又讨好地说“阿娘说带就带。”
可想想又说“不带小孩!”气呼呼。又不认识,为什么一直跟着刘小花。
“那就不带他。”
黑皮这才高兴起来。
不一会儿,天空突然就刮起了大风,一团团灵光从四面八方而来。
人群一下子散开好远,再不敢走近。
仓田家的人也吓得不轻,大呼小叫“备火,快备火来!”。乱成一团。
最亮最大的那一团化成人形,就是元辑。灵子与他们心相通,他听到召唤才敢来。看到天门十分忌惮。尽量离得远一些。理也没有理仓田家的人,在刘小花面前落下地,对黑皮一本正经地行了跪礼,见黑皮并不理会,眼睛只望着天,到有些伤心。
再看向刘小花便冷然“你若对灵子不利,我们也不会善罢甘休。”
黑皮一听,冲上去便给他一脚。
他退开好几步才停下。恨恨不再说话。
刘小花拉住黑皮“不能欺人!”
黑皮便垂头。
元辑也不知道是欣慰,还是该难过。
刘小花再开口,却不提别的,只问“你族人如何?”
元辑一时表情凝滞。
河里大多数都是心智还未全的,虽然附了人身,可并不懂得人要怎么做,即不明事理,也不知轻重,食无止尽,相互残杀。人类死了不少,灵体也未见得占了多大便宜。它们本来是想长成成熟灵体的,像他这样,才是真成功了。现在却更多的族人被困在肉身之中。活得跟畜生一样。
他默然许久,便问刘小花:“你要如何?”如今这地步,他已无计可施。
“我知道,有你们的地方就有天门,就如同被毒蛇咬伤,七步之内必有解药。”刘小花不答他的话,自顾自说道:“可天门里我也去过。但与你们去的地方却并不相同。之前我到不解,是何缘故。不知道元先生能不能解答一二?”
元辑闻之色变。最后艰难道“天门只生克我们。我们智慧不足,心中无可去之世界。”人就不同,人想像力无穷,欲念无穷,向望的世界便无穷。不像他们,只会被困在暗黑之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