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了,向外走的时候,路过一个不起眼的小摊子,刘小花突然停下步子。
摊子没什么生意,一个年纪有点大的中年妇人守着,她穿着打扮,一看就是乡下农妇。刘小花看中的到不是她摊上的东西。
妇人见她有意,连忙站起来,似乎是想说点奉迎的话,可却不知道要怎么说。只嚅嚅问:“大姑娘要点什么?我都是实在价。”
刘小花问:“那个是什么树?”
妇人愣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恍然大悟,原来是指她刚才坐在p股底下的那个,连忙说:“这个,我也说不清是什么树。”非常尴尬的样子“这是我家后院里长的。不开花,不结果,也没枝丫,光秃秃一个圆柱子。我祖上时就有了。”
刘小花看看她摊上,全是上泥碗泥人什么的,不像其它的摊头。她说起话来,也不顺溜,可见得她其实也并不是专业卖家了。
妇人见刘小花打量自己,异样紧张,不自在地扯了扯衣角,不知道要说什么,只会不停地说:“别处都没有的。只有我这里有。真的别处都没有。”又说“其实我也没打算卖这个,但是家里娃娃要进学,他们阿爹又病倒了。”
刘小花见她这样紧张,笑说:“这个东西确实很少见。”
妇人好怕她不相信自己,见她这么说,松了口气,殷切地说:“大姑娘知道就好。我是实在了,不会骗人的。”
“你这个要卖多少钱?”刘小花问。
妇人犹豫起来,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最后一咬牙,硬着头皮说:“一千金。”
空同一听,就跳起来了“啥?”大叫“没钱没钱!”
妇人脸涨红了,喃喃说:“这是祖上说的。不到没法子不让卖。要卖就得卖一千金。不然,死了都要从坟里爬起来抽我们。”
刘小花却并不惊讶。
空同一看刘小花这个架势,急得汗都出来了“是真的没钱!一千金,你卖了我也没有啊!我现在手里,就一百金!”
刘小花安慰他“这个东西,是我自己有别的用处。这么贵,不好让五师兄破费。”
空同长长地松了口气。
刘小花又说:“师兄把这一百金先借给我就行了。”
空同脸一下就垮了。不过也纳闷,有了一百,也差九十呢,刘小花哪有钱啊!
刘小花扭头,对妇人正色说:“我是小蓬莱弟子,娘子知道小蓬莱吗?”
妇人头一次被称娘子的,手足无措“知道,知道,我们村子还去小蓬莱求过事的。”又连忙笨拙地行礼“原来两位是仙家。”
“我想要买你这个东西。但是我现在也没那么多钱。”
“啊?那你想怎么办。”妇人顿时警觉起来。左右仓皇地瞧了瞧,想找人帮忙似的。
“娘子也不用多想。小蓬莱没有强抢的。我有一个主意,娘子听听看,行不行?”
妇人被说破了心事,到有些尴尬,退了一步,道:“你说”
“你这个木头,种在地上时,是有心跳的。对不对?”
妇人惊讶“是啊。大姑娘怎么知道?”
“这种树,你要是没砍掉,卖活的,上万两也不止。现在死了,放得越久,就越不值钱。看这树的颜色,应该是砍了有两三日了,应该还有微动,等到五日后,微动都没有了,树就会化成灰烬了。”
妇人没吱声,明显不太拿得准,该不该相信她“你不是哄我的吧?”小声说“你哄我,我也不能降价的。”
刘小花说“我不用你降价。你说卖一千金,就一千金。我买。但,我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钱。不如这样,我每个月给你一百金,给十一个月。一千一百金买你的东西,你看如何?”
妇人一听听多出一百金来,便有些心动了。
想想,她家里没有依靠,一下子要真拿了那么大笔钱,其实也还心里害怕会出什么事情。一百金,也足够解决家里现在的困境了。
刘小花见她不吱声,耐心道:“我瞧见,街头有一间春风阁,是卖各种奇珍的,你可以去问问看,这东西是不是我说的那样,不能再放。我一会儿再过来。”
说着,给那妇人做了个揖,就跟空同走了。
空同走了几步回头,果然就看见那妇人收了摊弄个小车,把东西往街那头拖过去了。他就奇怪了“你要这木头这么做啥?”
刘小花烦心事没了,心情到是轻松了好多的样子,说“玩呗。”
空同简直要落泪,师父这是招了个什么败家子啊!
两个人找了个茶寮坐下边喝茶边等。
刘小花拿出那本符禄书来看。
发现空同说的果然没错。就真的只有二十几页,八十一个笔划。
不过符禄上面这八十一个笔划合在一起,又有无数的变化,不一样的组合,又有不一样的意义。越是高级的符,上面的笔划越是复杂,难以分辨首尾,环环相扣,连从哪里下笔的都难看得出来。
刘小花原来兴冲冲,现在到有些被当头一盆冷水的感觉。
这完全无从下手嘛。
空同翘腿喝着茶,看得不忍心,说:“你别看这满大街都是卖符的,可你也得看看,那卖的都是什么符,不上排场嘛。各宗派用符的也少。符禄大能真的是如凤毛鳞角,你想跟人学,都难找得到人。入门容易,上升难。要不你就学丹药算了。人都得吃药不是?来钱快,你也有天赋。别看你大师兄没在了,可他的弟子里面也有出了师的,你天赋好,只要有人稍做引导,必然就能有所成就。”
见刘小花闷头看着不说话,苦口婆心劝道“这人啊,喜欢做的是一样,擅长做的又是另一样。大家都不是这么过的吗?走有天赋的这条路,多轻省,何必自讨苦吃?到时候,说不定吃力不讨好。”
刘小花沉默了一会儿,桌面上被阳光投下的斑驳树影,有那么一瞬间,觉得空同说得对。大家不都是这么过的吗?
不过,随后她抬头却有了不同的想法“师兄,我不怕,试都没试呢,哪有被吓回去。反正这辈子还长呢。试都不试,我冤不冤?”
空同愣了一下,笑着摇头:“你啊。小娃娃讲孩子话,一辈子有多长?到我这个年纪再回头,也不过是瞬息的事情。等哪天吃了苦头后悔,就知道我说的对。”
刘小花给自己倒了一盏茶,仰头一饮而尽,拍在桌上说:“我就是想学符禄。后悔就后悔吧。那我也不怕。人生在世,哪有几件事是不后悔的。”至少想干嘛,就干嘛爽过了。凭什么大家都这么过,她就也得委屈着这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