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2 / 2)

刘小花觉得自已瞬间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欣喜如狂,若是真成了林家的血脉,就再不必害怕吃不饱穿不暖,一个则冷静无比,总觉得天底下不会有这样的好事,这种可置信的感觉,就好像坐在家里虽然收到短信说‘你中奖了’。

可是如果照林于治的说法,刘小花以为是阿爹的人,可能根本就是当时参与了劫案的罪人了。他趁机带走了颜色尚好的陈氏,两个人移居在山村里面,把陈氏所生的女儿当做亲生女儿来看待。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他死了之后,陈氏对刘二说那一番话。

而刘二之所以沦落到那里,跟陈氏估计是差不多的原因。

林老夫人看到刘小花沉思不语,但神色似有意动,松了口气。对林于治微微点点头。

林于治继续道:“你应当也察觉到,你阿娘并不似村妇。自程谷子发现你之后,我一直叫人暗中观察,光凭识字这一点,你就不可能是个村妇养出来的。更何况,你聪慧过人,样貌与我四哥也是一般无二,若没有血缘关系,又哪里能长得如此相像呢?之后,我又找人去村子里打听,查了你那阿爹的底。他是十几年前搬到村子里去的,虽然确实是刘家的人,可却没有半个亲人在世了,没到鸡脖子峰那边去之前是做什么的,已不可考证,但他的本籍却正是在断魂涯附近。我当时知道之后,立刻就想接你回家来。可到底又怕,万一错了岂不是伤心?所以犹豫再三,想等着你阿娘来到田城之后,再来确认此事。可是家母知道了,日夜心焦不得安寝。整日念叨着,你在外面要是有什么事该如何是好?我想也是,便借了七皇子这件事,让厉大先生带你进府。我们原想着,找个时机将你留在这里,等你阿娘来了一切自然水落石出,可哪知道你是这样机敏的性子,并不信任我们……”

林老夫人听着,不由得眼中莹光闪闪,声音也有了几分哽咽“在厅里,我一看便晓得是你。老四在的时候,就是兄弟们里最聪慧的一个。没想到你也颇有你阿爹的风采。”

婆子也跟着抹泪“老夫人,这是喜事。”

林老夫人连忙拭去眼泪,含泪光笑道:“对对对。我年纪大了糊涂了。这是大喜的事情呐。我哭什么呢。”

说着,拉着刘小花的手,感概道“你母亲,原是江洲陈家的嫡女。说江洲陈家你恐怕是不晓得,可要换一个称号,说重月宫,恐怕你能知道一二?”

刘小花摇头。

林老夫人见她竟然连这个也不知道,更是怜惜。循循道“我们林家走的是仕途,陈家不同,他们家的人个个修仙问道,胸中别有丘壑,子孙天赋过人又志向远大。而重月宫宗主便是陈姓。那一处宫殿,处在忘川之上,宫中门徒千万,桃李满天下,便是见了圣帝,也不须得跪。我们两家原是世交,只因为你母亲一去不返,陈家怪罪我们看顾不力,才渐渐断了往来。”

说着脸上也是怅惘“我老婆子心中又何尝不难过呢,一直想着,不让他们出门就好了。要不是我许他们出门,怎么会有这样祸。说句不公道的话,几个媳妇里我最喜欢的就是你母亲了。你母亲行事从容大度又至情至孝……若不是因为我……”

婆子连忙在旁边劝“老夫人才说是喜事,怎么又难过起来?既然是找到了,四夫人以后尽有陪伴您的时候。该高兴呀。”

林老夫人又是流泪又是笑。

刘小花到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要她现在就立刻与这些人亲近起来,是不能的。可她又觉得自已若是什么也不做,有些不近人情。隔了一会儿,才喃喃说:“现在却还不定呢,万一不是,老夫人恐怕又要难过。”

林老夫人连声说:“先前程谷子说,你与老四长得和模一样,我到是还有些存疑,可我看到了你便知道了,一定是你,再没有错的!”斩钉截铁“我早就说该与你交待清楚的,你十四叔偏不肯。”说着横了林于治一眼。

“我不稳妥的时候,母亲怪我浮躁,我如果行事稳舀些,母亲又要怪我?”林于治笑起来,对刘小花说:“算起来你要叫我一声十四叔。你便是不信我,也该信你祖母。”主动对林老夫人道:“不知道母亲身上还有没有四哥的画像?”

林老夫人连忙说:“有有有。”

立刻叫婆子去取。不多会儿,婆子就急匆匆跑回来,手里捧着一个小半臂宽的画卷对刘小花亲热地说:“这是老夫人一直带在身边的。”又伤感道“老夫人想四公子想得苦啊。”在刘小花面前展开画卷。

画可能是在比较年轻的时候画的,卷上的人二十出头的样子,五官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过于精致,容貌神似林于治,但要比他更柔和些。气质虽然完全不同,但别人一眼也看得出确实是有血缘关系。

可是,这张脸跟刘小花却是完全不一样!

刘小花的五官娇俏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眼耳鼻嘴没有一个与他像的。

一丁点能把两个人联系到一起的地方都没有。

刘小花摸摸自已的脸,表情有些讪讪的道:“这,却看不大出来哪里一样。莫不是老夫人过于思子心切眼花了罢?………”心中却是警觉,这不是‘被强行像’吗。

☆、第41章 七皇子

林老夫人听她这么说却是愕然“你不晓得你身上有易相的法器?”

刘小花心中一震,做出一脸不解的模样“什么易相?”

“能改变人容貌的东西。”林于治惊讶道“原来你虽然有这样东西自已却是不知道的?厉大先生说,你读过有字天书,对炼丹颇有见解,怎么会不知道易相是什么呢?”

“我却也不知道那个是不是什么有字天书。捡到的时候我识的字也不多,虽然翻了一遍,只是粗粗一看,后来就丢失了。别说上面有没有写易相的东西了,便是有写,但时隔这么久我能记得的东西也有限。”刘小花十分惭愧“是以我知道的东西其实并不算多。顶多对常见的药材药性有些了解。”

林于治有些遗憾,但也并不十分在意那本书,只是点点头“原来如此。那你也不知道身上有什么东西是有易相的效果了?”

刘小花想到自已第一次见到程谷子时的情景。

那时候她因为与厉天行摔在一起,扯掉了陈氏再三交代要贴身佩戴的珠子。然后一回头就与程谷子打了个照面。所谓有易相作用的,就是这颗珠子?下意识地便想摸衣领。可是她立刻就克制住了。并不肯表现出什么来,只是茫然摇头“不知道呀。应当是什么呢?”

婆子连忙说:“会不会是打小就随身带着的什么东西?你快仔细想想,有什么是你四夫人一直叫你家佩戴在身上的?程先生说,可能是个珠子。当时他看得清楚,你接到那个珠子相貌就变了。”

刘小花只得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便爽快地解开衣领,将那颗珠子掏了出来。问“这个吗?”看向婆子。

婆子连连点头“怕就是这个。不信小娘子拿下来看看。”

刘小花怎么看这颗小珠子都不起眼到了极点。听到婆子这么说立刻顺从无比地将珠子取了下来。

顺着她的动作,林老夫人和林于治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脸上。面容中的惊喜不似做假。

“小娘子请这边来。”婆子连忙道。

刘小花答应了一声,顺手就将珠子随便放在桌上,只身跟婆子走到铜镜前。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看到镜子里的人时,她还是感到了无比震撼惊艳。

镜中人虽然一身寻常的衣裙,可面容艳丽,眼波流转间神彩飞扬,狭长的丹凤眼,不点自朱的红唇,眉眼间扬溢着不可一世飞扬跋扈的神气。

如果说,刘小花已经习惯的那个面容是清丽出尘。那现在这个,完全就是妖媚惑人。

这张脸,果然与那个画像上的男人十分相像。如果给她换了一个装扮,再长上几年去除了脸上的微微稚气,恐怕就真的成了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林老夫人他们说长得像,是实话,并没有骗她。

可是,也许因为太过突然,当她看到这张脸的时候,有一种恐怖的错觉,仿佛是镜子里面那个人是俱有独立生命与思想的,并不受她控制。

她失声短促地叫了一声,就想往后退。林老夫人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身边,扶住她慈祥地说:“这才是你的样子。你怕也是应当的。毕竟你从未见过自已真正的模样,用另一幅面貌长了十几年。可只要看得多了,便也就会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