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和她周围簇拥着的那几位少年相得益彰。
只有他,不属于那样的繁华,不属于尊贵得可以呼风唤雨的等级,也不适合呆在她的身边,只能在阴暗的角落里自生自灭。
被他注视着的人似乎注意到了什么,抬头朝他的方向上看了一眼,引得她身边围着的那几个人也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来,什么都没有发现后收回了视线。
艾伯特看着眼前的画面一动也不敢动,一开始的时候,那双金色的眸子,的的确确是和他对视上了。
可那个瞬间的眼神……
“呵,你要是真想到她身边去,为什么要在这里呆呆地看着,大可直接杀了这群没用的废物,直接将人抢回魔界便是……”
画面越来越模糊,影影绰绰地只能看见一个人影,倒是那抹浅浅的绿色愈发鲜明,就像是初春时节,最先被他塞到了嘴里拯救了他的饥饿的那棵小草,又像是那个站在浅绿色的草坡上,逆着阳光敛裙对他微笑的少女,拯救了他的命运。
“杀光下面的这群人,杀光了他们,在把她带回到魔界,她就会是你一个人的,杀光这些人……”
脑海里的声音还在不断地叫嚣着,门口却传来了几声有节奏的敲门声,伴随着熟悉的音调,“艾伯特?”
“闭嘴。”男孩站起身来,低声喝着脑海里还在不断叫嚣着的声音,黝黑的眼眸里闪过一阵暗沉,“我不介意先杀了你。”
成功地恐吓住叫嚣着的声音,艾伯特揉着眼睛去开了门,看着站在门口的绿色身影,含糊的声音里还带着残留着的睡意,连勉力睁开的眼眸中都还带着眨出来的一些犹带睡意的泪水,“唔,怎么了?”
他开了门之后也没等来人回答,直接就走回床上拉过被子盖住自己,闭着眼睛看着是还想再睡回去。
静好确定了心里猜想的错误性,立刻就为自己莽撞地打断了男孩的睡眠感到抱歉——这个年纪,睡不好可是会长不高的。
她弯腰帮男孩掩了下被角,又低头在他额上带着礼节性地轻轻一触,“我只是来看看你睡得好不好,晚安。”
转身出门后细心地轻声关了门,她站在门口思索了下,刚才那种明显的被偷窥着的感觉,如果不是来自这里,难道是出现了什么未知的力量?还是说,魔界那边有人沿着之前的线索查到了这里,试图找出那个带着魔王血液并出现过魔化现象的孩子?
心里压着的乱七八糟的事上又加了一件要格外小心的,静好揉着生疼的眉心,叹了口气下楼继续周旋于那群人之间。
不仔细了解一下,怎么在公爵父亲提到时找出他们足够的缺点来一一反驳。
门口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房间里装睡的男孩慢慢地睁开了眼,侧身将自己团成一小坨,用力握住因为对她撒谎还在发抖着的手,也压住自己跑出去告诉她真话的冲动。
那个眼神,那个眼神……
他不知道其中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但是更加的强烈的直觉告诉他,如果真让她知道了刚才就是他在看她,那么眼前的所有一切都会改变。
他会失去她,至少会失去她的温柔。
艾伯特颤抖着手盖住了额头,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温暖柔软的力道,他狠狠闭了眼,再睁开时那双黑眸隐隐地透出了单薄的光芒,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早上起床吃早饭时,静好眼下还带着连夜睡眠不足的青灰,连精神都有些不济,戳了戳摆在面前的单调的早餐,干脆就放了叉子看着一边在乖乖吃着早饭的人,看着他面前干净了不少的餐桌感慨着自己教导的成功。
“对了,今天来的人都要回去了,你下午的时候可以下楼去后面的花园里散步,”她看着眼前抽苗一样长着的男孩,对自己把他一关就是五六天的行径有些抱歉,却又无奈地叹了口气,“等过去这段就好了。”
说完这句话,她又突然看了眼窗外,看着远处差不多掉光了叶子的树木,想起来一件快要被自己遗忘殆尽的事。
秋天过去,冬天就要来了,她的身体会在入冬之后虚弱得只能昏睡,那艾伯特要怎么办?她沉睡不醒,在庄园里还有谁会照顾他?
到时候莉维亚一定只能顾着她,没有再多的精力去关注别的。
手上突然覆上一道温和的力道,静好乍然回神对上那双带着关怀看来的黑眸,压下满心的愁绪对着他笑了下,“我没事。”
她从简易的两人餐桌旁站起身,制止住跟着她就要动作的艾伯特,“我只是有些累了,回去再睡一觉,你乖乖先把早饭吃了。”
她把自己没吃过却被戳出了几个小洞的早餐也推了过去,理由用得光明正大,“一起吃了,不要浪费。”
而她所谓的休息,不过也就是回去让人换了身更为繁复的衣裙,坐在梳妆台前仍由着女仆打理着头发,出神想了不过半小时,就起身去接待已经从沉睡中醒来,并准备告辞离去的客人。
艾伯特出了厨房边的侧门,自动忽略了一路上频频传来的别有意味的目光,沿着之前熟悉起来的路线,朝着他们一开始遇见的那个地方走去。
那片荆棘丛就在眼前,经历春夏与半个秋天,本就蓬勃的荆棘丛更是长得肆意,在庄园的刻意放纵下,交错得更加细密,就连他之前爬过的那颗矮矮的树,在此时也落了一地的落叶。
他还记得在那棵树上看见的人,美好得像是他祈求一辈子都不会出现的奇迹。
“原来维利尼亚庄园里还真的存在着一个你。”
身后突然出现的声音让还沉浸在回忆之中的男孩乍然回神,转身就盯着不该出现在此处的人,毫不掩饰眼神里的戒备。
来人是他昨晚看见过的围在她身侧的少年,身上还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骑士装,显出了手臂和小腿上恰到好处的肌肉,浅棕色的头发配着一双同样为碧绿的眼眸,举手投足之间都透露着和她太过相符的气息。
艾伯特眼里的敌意愈强。
“我听那些人碎嘴,还以为能被尊贵的克洛丽斯小姐小心藏着的男人是什么样的呢?”少年轻蔑的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个圈,“原来是个乳臭未干,而且还完全没有教养的小男孩。”
少年下了结论,“真是一点都不相配,怕是站在克洛丽斯小姐身边,都会辱没了她尊贵的出身……”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在那双刹那之间变得昏暗的眸子的盯视中失了言语,本能地后退了两步,“你做什么?”
话音犹在,上一秒还傲慢得像是一只小孔雀的贵族少年就彻底失了声息,脖子诡异地弯了一个弧度,连带着脑袋都无力地耷拉着。
艾伯特松了扣在他脖子上的手,黑眸恢复到平静无波,“你才不该站在她身边,那是我的位置。”
送走了一波闲杂人等,静好终于能和自家小朋友坐在熟悉的餐桌上一起吃晚餐,却被突然得知的消息吓得差点被嘴里的食物卡住。
安全地吞下去后,她还是有些不可置信地和艾伯特确认了一遍,“你刚才说,你想去学校上学?”
这个世界里的学校都是对那些有钱却没有贵族地位的人开设的,有一定的宗教性,还有很严格的礼仪训练,旨在训练这些非贵族子弟举手投足之间的贵气和言谈之类,目的就是为了方便他们以后和贵族往来。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些学校都是封闭式的训练,进去就要四年。
一向黏她黏得紧的人,突然就说要去这样的学校呆四年,说不失落那几乎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