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2 / 2)

恣欢 九月轻歌 2626 字 3天前

“孤儿寡母的, 却把家里家外打理得头头是道,人们说起来,都要赞一句精明练达。”

蒋徽听完, 笑了,“这样听着,也不好下断论。兴许另有人惦记着董飞卿。”

程夫人道:“我只是给你提个醒, 闲来不妨留意一下与他相关的是非。”

蒋徽点头, 开玩笑:“几时得闲, 给他写本儿账,看他到底开罪过多少人, 又有多少人曾经对他芳心暗许。”

“那可多了。”程夫人失笑,“那几年, 他和修衡、开林是小一辈人里最出色的, 反过头来为自家闺秀向他们提亲的门第可不少。”

蒋徽立时道:“恺之哥也一样啊。”

程夫人道:“他可比不了三个兄长。”

“都怪叔父, 太厉害了,”蒋徽道,“想当年连中三元,不到而立之年就入阁拜相……天,有这样的父亲,谁能青出于蓝胜于蓝啊。”

程夫人轻笑出声,“但是,恺之也没少享福啊。这几年,数他过的自在。”

“这倒是。”

程询是权倾朝野的首辅,程二老爷在翰林院行走,这样的现状摆着,程恺之若再早早考取功名,之于本就过于显赫的程府,是烈火烹油,全无必要。程恺之早就明白这一点,也乐得多几年积攒阅历的光景。

除了程询开出的八菜一汤,蒋徽还做了一道佛跳墙,从昨日就着手准备了。

董飞卿到酒窖选了一坛烈酒。

酒菜上桌之后,程询逸出特别松快的笑容。

董飞卿取来四个酒杯,问程夫人:“婶婶,今儿破例喝一杯吧?”

“好啊。”程夫人笑着颔首,“既是团圆酒,也是喜酒。”

董飞卿笑得没心没肺的,“由头这么多,您得多喝几杯。”

酒斟满,程询率先端起酒杯,与董飞卿一饮而尽,程夫人和蒋徽则是抿了一口。

尝过佛跳墙,程询对蒋徽赞许地一笑,“有阵子没吃佛跳墙了。好吃。”

“以后想吃什么,就派人知会我一声。”蒋徽笑道,“您要是没空过来,我做好之后,让友安给您送到家里。”

“行啊。”程询笑微微地道,“我在家吃饭,一帮人给我立规矩,不准喝酒,不准吃辛辣之物,饭菜越清淡越好……”说着,漂亮的剑眉轻轻一蹙,“你们都想不到,我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

蒋徽和董飞卿笑出声来。

首辅日理万机,与皇帝为军国大事连轴转的情形时有发生,程家的人都担心程询熬坏身体,膳食方面多以养身为主,但他喜欢的一向是鲜香辛辣的菜肴。

程夫人斜睇程询一眼,“早就料到了,你少不得诉苦。修衡也是这情形,但是人家会给自己开小灶。你不会做饭,怪谁啊?”

“会吃就不容易了。”程询慢条斯理地道,“你换个不会吃的,岂不要辜负解语这一手好厨艺。”

其余三人都笑起来。

程夫人和蒋徽各喝了三杯酒,吃好之后,让程询、董飞卿继续喝酒、谈笑,到里间说话。

蒋徽取出一件绣品,“是一幅双面绣的屏风,在外面断断续续绣成了,早就想送给您的。”

料子特别轻软,叠起来不过小小一块,在大炕上展开来,却是落地屏风的尺寸,一面绣的是程夫人一幅山水画,另一面绣的则是程询早些年做的一幅工笔花鸟。

蒋徽道:“您还记得吧?这两幅画,是我小时候,您和叔父赏我的。”

程夫人纤长的手指细细抚过屏风,轻声道:“这绣艺一看就是得了高手的真传。太好了。”随后则道,“往后可不准再做这些。耗心血,又累眼睛。”

蒋徽乖顺地点头,“记住了。”继而把屏风收起来,交给程夫人的随从。

程夫人唤随从取来一个狭长的小匣子,打开来,现出里面的两枚簪子。

银质簪头镶嵌着打磨得圆润的鸽血红宝石,缀着一串珍珠。

她说道:“我斟酌着画的样式,你叔父做的。都知道你不喜欢样式繁复的首饰,便怎么简单怎么来。是去年初秋的事儿了,你生辰之前,你叔父记挂着,刚好得了两块鸽子血,便想亲手给你做样首饰。”

蒋徽动容,爱娇地依偎着婶婶,“您和叔父怎么这么好啊。”

程夫人搂了搂她,随后拉过她的手,“我记得,你从十三四开始,常年戴着一个珍珠手串,很喜欢的样子,眼下怎么不戴了?”

“丢掉了。”蒋徽沮丧地蹙了蹙眉,“还有一个珍珠发箍,也不小心丢掉了。”

“该不是遇到贼了吧?”

“手串是眼睁睁遗落了,发箍则是被人偷走了。”蒋徽道,“别的物件儿,我都会小心存放,设几道机关。首饰经常戴,便不够谨慎,只是把住处的妆台上锁。没想到,真有人趁我出门当差的时候偷东西。”

“没事。”程夫人笑道,“回头我再请人给你做一套珍珠头面。”蒋徽从小就格外喜欢珍珠,她是知道的。

“好啊,您赏我的物件儿,我都打心底喜欢。”

当晚,程询、程夫人逗留到亥时离开。

蒋徽、董飞卿送到门外,看到叔父自然而然地扶着婶婶踏上脚凳、上了马车,俱是会心一笑。

程询对结发之妻的好,早已无声地融入岁月、习惯之中。

沐浴之后,董飞卿坐在寝室外间的大炕上,伏案拟出一个近期就要用到的名单。

蒋徽先一步歇下,静心思忖一番婶婶的话,有了决定。不能再这样等着对方出手,要逐步排查与董飞卿相关的女子或是仇家。

但是,也不妨反过头来斟酌:这次就高看自己一眼,设想自己被人惦记却在无意间把人开罪狠了,惹得对方恼羞成怒,得不到就毁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