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荣放下笔,净了手往桌子前坐了,鲍昌海也净了手过来伺候主子食用。每样尝了一小块,楚荣脸色愉悦,问:“都是些什么果子?为何从所未闻?”
鲍昌海把果名报了,笑道:“这些果子主子吃着可还好?”
“很不错,特别是这个什么树菠萝的,味道极佳。”楚荣指着那盘黄黄的果肉道,想了想,再问:“这些就是出自你说的那个农妇之手?”
“没错,这些闻所未闻的果子,都是山水镇鹅田村罗家娘子李青蕊所种。罗家的果子先前都是卖给秦家,专门供来府城,一些还供到京城去了。”鲍昌海道。
楚荣抬头看他:“是秦义家?”
“是的。”
楚荣亲自拿了块树菠萝肉咬了一口:“秦家也算得上是义商,没辱没了他的名字。”
“嗯,这些年秦家这边确实门风不错。”鲍昌海答道。
楚荣拿着吃剩下的果核把玩着,视线却有些飘:“去找一趟秦义。”
“主子的意思是?”鲍昌海微惊。
楚荣道:“这么美味的果子,没理由平头百姓都吃得着,我们楚氏却只能看着吧?”
“是!”鲍昌海弯下腰去,心里有几分高兴,那丫头,走大运了。
第52章
“老爷,有拜帖。”官家朱全捧着一张贴子从外面进来, 恭敬递给正在偏厅看账本的秦义。
秦义以为是往来商客, 并没在意,接过帖子就放在了桌子上, 继续看上个月的入账。
安氏在给香香做衣裳,正逢着,听见门外喜鹊叫得欢腾, 停下手里的活看去, 两只毛色光亮的黑白分明的喜鹊正在门口争先鸣叫,似在报喜,她笑道:“瞅瞅门口都有喜鹊来了,我们家是不是又有什么喜事了?”
秦义也朝门口望了一眼,大笑起来:“可不是有喜事儿, 我们上个月的收入可有去年收入的一半。”
“真的?”安氏惊喜。
她虽对钱财并不看得太重,但这样可观的收入还是让人欢喜的。
“如假包换。”秦义笑着说完合上账本, 端起桌子上的参茶喝了一口, 视线无意见瞥到那张贴子, 只看到贴子上那个荣字就被茶水狠狠呛着了, 一边胡乱放茶杯, 一边咳着嗽去拿贴子。
安氏把半成的衣裳放到簸箩里, 走过去忙给他拍背舒缓, 责备道:“慢点喝, 别乐极生悲。”不就是多赚了点钱嘛, 至于激动成这样?
秦义推开她, 抓起桌子上的贴子,瞪大眼睛,仔仔细细的看着上面的府名:荣宅。
没错就是荣宅!
“怎么了?”安氏见秦义刚刚被呛得通红的脸变得异常严肃,不解的看了贴子一眼:“荣宅?我们相识的人有姓荣的吗?”
秦义这会子没功夫理媳妇,忙打开帖子,一字一字认认真真的看完,又复看了好几遍,确认没有错后,合上帖子笑得见牙不见眼。
“这会子怎么又笑上了?”安氏见丈夫的脸色像三月的天儿一样,一会这样一会那样,实在纳闷。
秦义笑而不语,将帖子放到安氏手里,继续喝茶,这会子茶都给他喝出蜜的味道来了,好甜啊!
安氏打开看了一遍:“这个鲍昌海就是上次在山水镇遇到的那个?”
秦义点点头。
“我们与他并无往来,他怎么突然要来我们家?”安氏疑惑问,秦义说他大有来头,这样的人突然来找他们是为何事?
秦义见自家媳妇一脸担扰,拿过贴子,让她坐下,然后指着贴子上的荣府二字问:“你可知这荣府是何人所住?”
“不知。”安氏摇摇头:“府城有这样一所宅子吗?”
秦义道:“当然有,但是远在东郊别苑,不被人所知。”
安氏看着丈夫,见他眼里闪着激动的光芒,问出了心底的疑惑:“这鲍昌海究竟是何身份?让你如此激动?”
“淑仪,我激动的不是鲍昌海,而是这荣宅的主人,也就是鲍昌海的主子。”
“荣宅究竟住着何人?”
秦义赶忙坐直了,小声道:“这荣宅的主子并不姓荣,而是姓楚。”
“楚?”楚乃是国姓,难道……安氏声音提高了几分:“你是说……”
秦义赶紧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小声些,这事在府城是个不外传的秘密,我也是无意间得知,但从来不敢议论,你想想,当今天下,姓楚名荣的是何许人?”
“荣、荣亲王……”安氏说着说着忙捂住了嘴。
天拉,鲍昌海的主子竟然是当真天子唯一幸存的弟弟,受尽万千宠爱的荣亲王,传言他不理世事,常年云游在外,所以就连当今天子楚睿也极少见到他。
先前秦义说鲍昌海是上面的人,她本以为是哪个大人府上的亲信,还说青蕊好运,从此在大官面前露了脸,前程不可限量。万万没想到秦义指的上面是皇族,那个传言中的荣亲王竟然就和她住在一个地方。
皇族,对于他们这样的商人来说简直太遥远了,就连娘家是官,也从未见到过皇族之人,更别说如今竟然能与皇族中人打交道了。
安氏也激动起来,站起来走了走:“香香她爹,你说,这荣……荣爷找我们有什么事啊?”
他们家可一直是老老实实的本分商人,从来没有牟取过暴利,逢年过节还会施粥赈济贫苦人家,实在没犯什么事,不应该找上他们的。
秦义知道的事情远比安氏要多得多,这荣亲王并不是云游在外,而是在下面帮皇帝做事,一些皇帝不好出面的事,都由荣亲王暗自解决。
例如,前段时间,朝中一个权臣,两次三番挑战皇帝的权威,皇帝面上对他十分容忍,还大肆嘉奖,可是不久后,那权臣在回家的路上,被暴民杀了。
自此,朝中人人自危,再不敢乱说话。
再往远了说,就是前两年北边的战事,估计也是楚荣暗自搞定的,楚荣这人,外表良善,内心可是个狠毒的主儿,惹了他,不死也得脱层皮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