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节(2 / 2)

天命为皇 燕柯 2920 字 3天前

敬陪末座,钟老姨奶将羊肉涮了三息就扔嘴里,闻言就‘哈哈’的笑,“人老了老了,就得吃好喝好,我这口牙啊……你跟姥娘一样,东门口郭匠人给修补的,别看外头白白净净,一颗不少,其实啊,那里头全是假的,当不得真,就一个糊弄事儿……”

都住在摄政王府里,此回聚宴,不单是姚家人,就连姜母一家子,并钟老姨奶都有幸参加。

许是如今,姚家太富贵了,面对她们,姜正、钟氏、姜湖、姜巧儿,就连姜母都有点不自在,态度很拘谨,到是钟老姨奶敞亮些,能陪季老夫人闲话家常,哪怕多是市井粗言,亦能应付得了牌面儿。

而且,她是逃过难的人,跟姚家这流放的,就挺有共同语言。

“您老说的对,人就活个自在嘛。”姚千枝对这老太太印象不错,就跟她聊了两句。

“咱们这年岁,胃口好了,身体才能好。”季老夫人插嘴进来。

“那我看娘是真的好,今儿吃的比我还多呢。”一旁,李氏跟着凑趣儿。

“可不是嘛……”

大伙儿都七嘴八舌的玩笑起来,这个给老娘夹筷子羊肉,那个给儿子舀碗清汤儿,场面一时很是温馨热闹。

足足干掉整整两只活羊,半扇牛肉,并三筐鲜菜,吃饱喝足撤桌儿上鲜汤,有一口没有一口的喝着,大伙儿围坐炉前闲聊,正嘻嘻哈哈的笑闹着……

突然,一直坐在姜氏身边,怀里抱着外孙儿姚小郎,姜母转头,突的对季老夫人开口,“老亲家,咱们家小郎眼瞧都快十岁了,这半大不小的孩子,咋没让他进个学啥的?枝儿都是王爷老千岁了,那有学问的贵族老爷,那个啥的国子监……就是翰林老爷给教书的地方,咋没把咱们家小郎送过去啊?”

“这么大的男娃娃,总闷家里跟小姑娘似的养活,日后咋顶门立户啊?”她说。

姜老夫人刹时哑然,脸色僵硬起来。

屋里,原本热热闹闹的气氛,瞬间鸦雀无声。

第一百五十四章

昔日, 姚家抄家流放那会儿,姚小郎不过是个刚刚周岁的奶娃娃。

一走三个月的流放路, 他是在大人们怀里熬过来的, 姚家这一群, 上至季老夫人,下至姚青椒, 谁没抱着他, 背着他, 累的几乎断气呢。

周岁的娃娃还没彻底断奶, 然而,流放路上, 能吃上口饭——都不敢说热饭,就算不错了, 上哪儿寻奶给他喝?不管是凉窝窝头, 热玉米面儿,路上摘的野菜, 随手打来的兔子,但凡是熟的, 赶上谁算谁,放嘴里细细嚼碎了, 就往姚小郎嘴里抹。

把个小娃娃吃的,三,四天解不出手来。

憋的小脸直泛青,疼的哇哇哭。

把大人们心疼的啊, 都不说姚天达和姜氏了,连姚千枝都觉得满心不是滋味,生怕这孩子会半路夭折。

——他太小了!

好不容易到了地头,不知怎么混起的,姚家满头雾水的跟着姚千枝起势,一路坐火箭似的笔直上升,直至摄政王位,眼瞧问鼎天下……碍于她的性别,碍于身处的时代,姚家男人的地位就很尴尬,其中,姚小郎自然最甚……

他是姚千枝的亲弟弟,是按理,会继承姚家三房家业的男丁。

父母在世,儿女没有置产的权利,女儿不管多能干,除了嫁妆外,她不能带走自家任何东西——这是无论律法,还是民俗,都承认的‘真理’。

姚千枝打下的诺大江山,要说传给姚小郎,完全说的过去。

然而,姚家人——上至姚敬荣,下至姚天达,没一个敢这么想。

自家的孩子是什么性格,他们太了解了,都不说千枝了。就家里这辈女孩们——千蔓、千叶、千朵……真是哪个都不好惹,若是千枝哪天真一个想不开,想传位给家里人……

呵呵,哪里轮的到姚小郎?

三个姐姐都分不够呢!

小小孩童敢上来抢,不活撕了他!

权利斗争的残酷,当了半辈子底层官,姚敬荣太清楚了,打从姚千枝做上提督位,露出争天下的意思,他就把小孙孙抱到了身边,识字、开蒙……都是他和季老夫人手把手教出来的,一个劲儿的把他往富贵闲人上头养……

其用力之猛——孩子都快十岁了,连个大名都没有。

对此,姚千枝很领情,就算是提防了,亦不过正常操作,从来没说摆什么王爷架子,家里还得分个主啊臣啊的,长辈们‘三丫头’,兄弟们‘三姐姐、三妹妹’的唤,她从来都笑眯眯的应声,并没有生份的意思……

对此,姚家长辈们是很欣慰的。

他们从来都不是有野.心的人,孩子们没学坏,有个活计干,一家平平安安的团圆一处,这就可以了。

要什么登高问鼎啊?他们没有金钢钻,就不揽瓷器活,要不是千枝,他们还小河村里刨地呢,哪有如今的富贵安稳?

孩子都摄政王了,他们老太爷、太夫人,连皇族宗室都对他们笑脸相迎,喊他们‘贵人’……凭甚还不满足啊?

哪怕是看似受了最‘不公平’待遇,连名字都没给起的姚小郎,若没他姐姐前头撑着,什么富贵闲人?这会儿指不定田间地头,怎么刨坑抓耗子,挖冬粮呢?

“这,这……如今外头乱的很,孩子还小,自家教着就行了,我们家老头子是二榜进士,天达也是举人出身,有他们俩,还用什么旁人啊,尽够了。”季老夫人嘴嘴抽着,强硬挤出个笑脸儿,如此应答着。

“哎哟,亲家老爷和女婿的问学,那是没得说。”姜母没旁的意思,她真是想到什么说什么,被季老夫人拐走了话题,她就拍着腿感叹,“如今这市面儿,是够乱的,前儿我跟厨房的婆子闲聊,说起这冬菜价太贵,跟旧年比,足足翻了一倍,结果,您猜她怎么说?”

“怎么说?”季老夫人巴不得她赶紧转话题,连忙跟进。

姜母两手一拍,“说是相江水流让断了,江口那里驻着兵营,大船进不来,你说这不是玩笑吗?我早听青梅提过,咱们府里进的冬菜,都是效外庄子出的,跟大船有什么关系?我看就是厨房那边贪了银子……”

“老亲家,您家如今是家大业大,但日子过的简省些总没错,枝儿她们挣点家业不容易,哪好便宜了别人?”她一副语重心常的模样。

季老夫人就连连点头,“老嫂子,你放心,我回头就让她们查。”

一旁,四房宋氏赶紧接口,“老婶,都是我的错处,多亏您提醒了。”

“可不是嘛,老婶子是过日子人。”李氏紧步跟进。

“亲家老成之言,你们做晚辈的听着就是。”姚敬荣同样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