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么讲都是他的亲生骨肉,疲牛尚有舐犊之情,又何况是他?
欧韵致也给了周明煜一个大大的红封。
三女周明煦今年不过才三岁,正是爱玩爱闹的时候。欧韵致进门时,她正在花厅的沙发上上蹿下跳,玩得不亦乐乎。此刻她突然见包房里来了这么多人,尤其还有一个比自己小的,一下子就兴奋起来,硬是自母亲的怀里探出半个小身子来,想要去拉周永祥怀里的明珠。
战琼姿赶紧阻止,反射性地就将小孙女的手给打了下来。
只听屋子里“啪”一声响。
明煦的表情有些委屈,顾盼盼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只是敢怒不敢言。
然而周永祥恍若未见,表情淡淡地随服务生在偌大的餐桌边坐了下来。
一道道的珍馐美味被人从厨房端上来,孩子们吵吵嚷嚷的,一时间倒也热闹。周永祥一手抱了明珠,一手拿筷子蘸了点儿甜汤,笑眯眯地喂给她吃。而明珠那小家伙则像只嗷嗷待哺的小猫儿一样,迫不及待地抱住祖父的手,急吼吼地舔着。
那馋猫一般的模样逗得周世礼及欧韵致都笑起来。周永祥也笑,战琼姿及周世杰母子岂有不捧场之理?
席上的气氛还算融洽,只不一会儿,坐在母亲身边的周明煦就哭闹起来,育婴师怎么哄也哄不好,顾盼盼渐渐地有些着急,将她抱在怀里耐着性子哄了一会儿,非但没用,明煦反而哭得更大声了。
周永祥就有些扫兴。
战琼姿也拉长了脸。
小小的明珠笔挺地立在祖父膝头打量着众人,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灵活乱转,一派好奇得不得了的模样。
顾盼盼见状就只得抱起小女儿走至外间的花厅里,走来走去地哄着。
孩子“哇哇”哭个不停,包房里的人们渐渐有些索然无味,欧韵致见状站起来道:“我出去看一下吧!”
她走出餐厅,伸出手去抱周明煦:“让我来抱一会儿吧!”
顾盼盼脸色尴尬,讪讪地同她客气了两句。
欧韵致都已经把孩子抱在怀里了。
见明煦哭得满头大汗,她立即替她脱了一件毛衣,又松了松领口,职业习惯使然,她一面上下检查她的身体一面对顾盼盼说道:“孩子这么闹,是不是哪儿不舒服了?”
出人意料的,顾盼盼竟一把就上前将欧韵致的手给抓住了:“不……不会吧……”
欧韵致有些吃惊。
抬头打量顾盼盼,却见她脸色发白,眼睛里闪过一丝慌张。
这样反常的情况她从医以来见得多了,因此毫不退让,她不动声色地紧盯着顾盼盼的眼睛,然后一点点地拨开了她的双手,缓缓拉开了孩子的衣衫。
只见周明煦的后背上青青紫紫的几道瘀伤,在雪白的肌肤映照下显得尤其刺目。
顾盼盼脸色惨白。
欧韵致则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能进入周家伺候的保姆、佣人决不至于如此胆大妄为。否则的话,周家有的是手段可以叫他为自己的行为后悔终生。
看样子顾盼盼这个母亲分明早就已知道了,可是她竟然一声不吭,这实在是不像她一贯的作为。
欧韵致慢吞吞地整理着周明煦的衣衫,一面整理一面低声说道:“孩子受伤了就该早一点儿看医生。平常家里的保姆佣人也应当看紧点儿,现在的帮佣市场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会有……”
顾盼盼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没等说话,突然间感觉一阵刺骨的寒意从自己后背直冲到脑门,她反射性地转回头去,就见周世杰正站在门边脸色阴沉地盯着她看。
她一瞬间直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紧紧攥住了欧韵致的手。
周世杰都已经走过来了,径自问欧韵致道:“大嫂,明煦好一点儿了吗?”
欧韵致脸上笑容不变,点了点头对周世杰道:“好一点儿了,刚才包房里有些热,给她少穿件衣服就好了……”
周世杰不置可否地朝她点了点头。
待宴席结束回到家中,周世杰关上门,三下五除二地剥了女儿的衣衫一看,立起身一巴掌就甩到了顾盼盼的脸上。
顾盼盼立即一蹦三尺高,捂着脸怒声大叫道:“周世杰你是不是疯了?!”
“我疯?”周世杰额上青筋暴出,“我看你才是疯了呢!虎毒尚且还不食子呢,顾盼盼,我真没想到你竟连畜生也不如!让我告诉你,我周世杰的孩子,即便是女儿也轮不到你来打骂!信不信我今日把你打得鼻青脸肿,改日你的父亲见了我,还要叫我暂息雷霆之怒,请二少爷大人有大量,原谅他教女不严!”
顾盼盼哭花了脸。
周世杰却连连冷笑道:“我劝你还是安分一点儿!否则的话,我就把你当成精神病送到疯人院,看你们顾家有没有人肯替你出头……”
顾盼盼当然不是有意伤害自己的亲生骨肉。
只是心中一时激愤,又恨她为什么不是个儿子,一时间手下失了轻重而已。
她悔恨交加地捂脸痛哭。
然而周世杰却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欧韵致晚间睡觉前跟周世礼说起这件事,语气隐隐有些担心。
周世礼有些吃惊,周世杰和顾盼盼夫妻是越来越不知分寸了。
但各人自扫门前雪,他对别人家的事根本半点儿兴趣都没有!
周大少从来都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
眼前着欧韵致在衣帽间里收拾行李,那巨大的一只黑色行李箱,不一会儿就塞得满满当当的。他一下子就有些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