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梓筠越想越懂得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小桃分析道:“皇上也就是故意吓唬公主你,总不是真的将这种大事也交于你吧。按照规矩,昭仪之位都是要群臣一同商议决定,公主才回这都城,人生地不熟,连那些权臣贵胄家中的千金小姐面都没有见过,总不能凭一面之缘。”
元梓筠听着也就心稍稍地安了。
元梓文都因为忌惮她的势力而收了她的虎符,还将她困在这都城,怎么会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自己?难道就不怕她在皇帝身边安插自己的心腹吗?
然而打脸的是,元梓文还就真的将这等大事交给了元梓筠,并且在第二天在朝堂之上又指派了另一位负责人——墨从安。
群臣纷纷猜测,皇上是否故意给长公主和光禄大夫这两个人出个难题,最后不管这选的昭仪是好还是差都落不得一点好处,反而如果出了差池还要责怪他们。又或是闲着没事找他们麻烦。
总归这差事都是百害而无一利的。
果然啊,伴君如伴虎,前一刻宠爱有加,后一秒便忌惮十分。
相比于其他人或惊奇或幸灾乐祸或担忧的表现,墨从安就显得淡然得很。
他一身黑色华服,更显得为人冷漠,仿佛身上每一个毛孔都有冷气往外面钻,然而眼底又掺杂着慈悲之色,让人看不懂他究竟在想什么。
在朝堂这个大染缸里,这个人显得是那么另类,既不是奸诈贪婪的小人,也不是正义的忠臣,他仿佛一朵冷香四溢的莲,让人不禁觉得,他应当是在天上的谪仙才对,何故掉落在这凡尘呢。
墨从安双手交握,俯首说道:“微臣领命。”
君王照旧一副和他不对付的样子,不发一言地拂袖离去。
下了朝墨从安跨出殿门,没有人敢与他结伴,倒是那苏有学上来同情了他几句,他压低声音道:“像您这样贤能的臣子,没想到会遭到如此不公平的待遇,下官都替您不值。”
墨从安摇头,尽然是失意的神色,似是在感叹自己怀才不遇,备受冷落。
这些都落在了苏有学眼里,他窃喜着,面上却丝毫不显露出来。
苏有学心里盘算着什么,墨从安假装一点都没有察觉。只是道,“皇上现在昏庸无道,便是连亲姐姐都要疏远,还道日后都不让长公主上战场,若是敌寇侵犯……”
苏有学没想到墨从安胆子这么大,竟敢当众非议君王,赶紧阻止道:“大夫慎言!”
苏有学环顾四周,看没有臣子的视线落在他们身上才松了一口气。
墨从安佯装生气道:“慎什么言?”
说完加快脚步,宽大的衣袖灌了冷风往后甩去,打在苏有学的脸上。
苏有学停住脚步,心里思忖着,这该不会是皇上和墨从安演的一出戏吧。这件事到底还是要谨慎得好,否则怀王几年的筹划就功亏一篑了。
☆、六个长公主
元梓筠得知墨从安也被拖下水的时候,庭院里正下着雪,小小的絮儿轻柔地覆盖在大地的身上,薄薄的一层,让她舍不得落脚。
都城不似那寒冷的边城,虽然下着雪,这时已没了寒风,春天也就近了。
平时她贪恋那厮杀的战场,今日竟然有几分享受这安逸的生活,即使她不知道这生活能够持续多久,她有时也会害怕,怕自己是习惯了金子铸就的牢笼里的生活。
即使看不清梓文的想法,突然她就不觉得苦恼了,既然这件事交给她了,也未尝不是件趣事呢。
小桃在一旁说:“陛下既没有定下期限,那公主就可以慢慢甄选,实在不行还有那书生为你垫背。”
元梓筠掩唇笑了起来,“你这丫头的鬼把戏比我还多。”
小桃继续出主意,“还有半月便是公主的生辰,公主不如在宫中摆下宴席,将那些个公子王孙和贵族小姐都邀请来,到时候有的是时机仔细挑选。”
元梓筠满意地看着小桃,“选出哪个女子你便安排去调查她的底细,便是平时吃几碗饭都要知道得清清楚楚。”
“是。”
“那这件事便交给你,你先去拟好宴席名单,被邀请的那些女子每个的身世你都要查清楚。”
小桃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便这就去办了。
元梓筠不禁想,到时候不如带着后宫里那几个妃子一同去,她们被困在这,也怪可怜的。
她住在景蕴宫,离她们挺远的,倒是没有去串门,只是偶尔听小桃说,梓文招她们入宫也是实属无奈,金银财宝都可以给他们,唯独宠爱。
这皇宫里的人,个个都是身不由己,不管是高高在上的君王,还是那低如蝼蚁生怕行差走错的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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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半月。
已是冬末春初,温暖的太阳照得人有些儿昏昏欲睡。这天气忽冷忽热,小桃怕长公主受不住,便拿了件披风带在身边。
边城和都城的气候不同,元梓筠在边城呆了好几年,难免会有些不适应。
今日她在皇宫里摆下宴席,身边的如意姑姑都替她打理好了,听说那宾客都已经来齐,只是元梓筠这会儿还未到。而宾客的礼物已经堆满了宫殿。
主人未到,宾客们都有些拘谨。
小桃进去道:“公主殿下今日身体抱恙,无法出席宴会。公主说了,在座的宾客尽情饮用,不用拘谨。”
到场的不仅是王孙公子还有达官显贵家的嫡女们,虽然长公主说只是个单纯的宴会,但是那些女子心里都跟明镜儿似得,知道这次宴会就是在挑选昭仪,一个个打扮得跟花儿似得,像是要把全部家底都戴在头上。
眼下长公主竟然不出席,她们虽然心里有些可惜,但还是小心谨慎,不敢多言。更可惜的是,陛下也不见身影,自家皇姐的生辰宴都不出席,这长公主和陛下的关系果然破裂了,众人心中不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