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儿又问:“那你现在多大?”
孙言略为不好意思地说道:“小生现年十八。”
一听孙言说才十八岁,顾盼儿不免有些惊讶,因为孙言现在这个样子看起来可是比司南还要大,没想到竟然是个刚成年的青少年,还真是……看不出来啊。
都说岁月是把杀猪刀,顾盼儿觉得这生活也是把杀猪刀啊。
一才十八岁的小伙子,愣是沧桑憔悴成这个样子。
“行了,这药已经买好了。孙大哥,你家住在哪里?我跟我家疯……娘子一块送你回去。”顾清见孙言被顾盼儿几巴掌拍得脸一阵红一阵白的,不免替其哀叹一声,这惹谁不好,偏偏惹这疯婆娘,骨头没拍断算是大命了。
孙言慌忙摆手:“不,不必了,小生自行回去便可,不能再麻烦二位。”
顾盼儿却懒得跟他废话,一把拎住孙言,就将孙言给拎上了牛车,斜眼问道:“你家住哪?快说。”
孙言无措道:“真的不必了,小生已经太麻烦……”
顾盼儿听着又不耐烦了:“少跟老娘酸叽叽的,赶紧说住哪,再不说的话休怪老娘打断你的腿,让你想自己回去也没法自己回去。”
好凶狠!孙言立马缩了缩脖子:“镇口第二个胡同!”
顾清安慰地拍了拍孙言的肩:“你早说不就好了?我家娘子就这个脾气,不喜欢跟人罗嗦,你别介意,她只是好心想要送你回去而已。”
孙言内流满面,哪有人好心到要打断人家的腿的。
顾盼儿突然想起自己随身带着的几瓶药,其中就有一瓶大力丸,便好心地问道:“喂,那个酸书生,新鲜出炉的大力丸要不要?这可是独家秘方!”
顾清听得满头黑线,这分明就像是卖假药的,谁敢要你的药。
孙言膛目结舌:“大,大力丸?”
顾盼儿笑眯眯地取出一瓶药,扔了过去:“有病治病,没病养生,一天吃上一丸,绝对比刚才抓的那副药好使。怎么样,要不要来点?”
孙言慌忙接住,生怕一不小心把瓶子给打破了。
“这,这花肯定很贵吧?”
“没事,看你还算是顺眼,就不收你银子了。”顾盼儿也不知为何,总觉得自己要是不做点什么可能会后悔,况且这书生虽然是酸了点,可看起来还算是顺眼,便将药拿了出来,免费送这酸书生一场。
顾清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顾盼儿,平日里顾盼儿虽然不是个抠的,可脾性却算得上是个冷漠的,很少对人表示友好,而这半路撞出来的书生却是个例外。不由得看了一眼这酸书生,也觉得没觉得有哪里特别的,倒是有些酸得掉牙。
孙言不好意思道:“小生愧不敢收,愧不敢收啊!”
“少来,再跟老娘酸,腿给你打断了!”
“……”
见孙言老实收下药,妥妥地放进怀里面,顾盼儿才满意地点点头:“大丈夫能倔能伸,如今你家娘子身染重病,可得好好养着。”之后又随口问道:“有工作没?”
孙言尴尬道:“家中娘子病重,小生实在放心不下,所以……”
这倒也是事实,这有人病了也不好去找活干,不然病人没人照顾。
“小奶猫,给他十两银子呗。”顾盼儿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回事,就算是给了大力丸,这心里还是感觉不妥,干脆让顾清再给这酸书生点钱。
顾清面色古怪,不过也没当着外人的面驳顾盼儿面子,当真拿出十两银子递了过去,说道:“这银子你拿着罢,给你娘子买点好的补补身子。”
孙言大惊,忙拒绝:“不可不可,这绝对不可,就算打腿小生的腿也不能收啊。”
顾盼儿摸了摸鼻子,这书生怎么知道她要用这一招威胁他的?
“这是借予你,等日后你有了银子,便到顾家村还我俩就是了。”用硬的不行,用这一招总行了吧?然后顾盼儿又添言道:“你个大老爷们不为自己着想,总得为你家娘子着想吧?况且你好歹考上过秀才,相信你才华也不是个赖的,到时候若是实在还不起,就到咱们顾家村教书去,用劳动抵债呗。”
这一提到娘子,孙言顿时就软了下来,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
顾清看不透顾盼儿是在闹哪样,不过听顾盼儿这么一说,也配合说道:“是啊,孙大哥真不必担心,等日后有了银子,再送到顾家村便是。倘若孙大哥有意,也可以到我们顾家村去当教书先生,村子里的孩子还是挺多的。”
要真到村子教书,这疯婆娘肯定不会跟村长要钱,这村长岂不是乐颠了去?
则孙言犹豫了许久,还是红着脸将银子收了下来。
很快就到了镇口第二个胡同,这个胡同十分窄小,牛车根本就没有办法进去,顾盼儿就在胡同外停了下来,让孙言自己回去。
“俩位进来坐坐?”孙言礼貌地发出邀请。
顾盼儿瞥了那胡同一眼,直言道:“胡同太小,懒得去!”
孙言无语凝噎,目送着俩人驾着牛车离开,脑子里还是有些懵懵的,总觉得自己这是在做梦,因为感觉实在太不真实了。
不由得狠狠掐了自己一把,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疼得孙言脸都皱到了一块。
“好人啊,小生这是遇上好人了。”孙言眼中含泪,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赶紧擦了擦眼角的泪,匆匆地往家中跑回。
说是家也不过是临时租来的地方,不大的一小院子,显得十分破旧,四面墙看起来方摇摇欲坠的样子,顶上盖的虽然是黑瓦,可因年久失修的原因,到处都是破洞,遇到下雨天便是四处漏雨。
可这里便宜,一个月只要十文钱,便选了这里。
孙言与娘子逃难至此,早已身无分文,身上能当的东西也当了个干净。原本还指望着给人写信或者抄书赚点银钱,可今日连最后的笔墨也当了出去,日后就算想要写信或者抄书也是不可能了。
可以说顾盼儿这十两银子,的的确确地解了孙言的燃眉之急。
“娘子,我回来了。”孙言小心亦亦地推开门,看样子也不知道是怕把里面的人吵到,还是怕太过用力会把这门给推坏了。
一年轻女子扶着墙边走了出来,脸色焦黄憔悴,脆弱得能风一吹就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