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宛心没忍住,捂着嘴险些吐出来。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她早起才喝了些荷叶粥。那是御膳房送来的,却不知道是不是在后湖采摘的荷叶。
“皇后娘娘没事吧?”左清清饶是一笑,满脸的殷勤:“娘娘干呕,是否是怀有龙胎了啊?可有让御医来瞧过吗?”
她这是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把皇后的脸都气的发绿了。
“左惠妃娘娘误会了,皇后娘娘只是昨夜没有睡好,兴许是凉到胃了。奴婢容后就会请御医过来,给皇后娘娘请平安脉。”雪桃忙不迭的笑着替皇后化解尴尬。
“来人,赶紧把这尸首抬下去,该怎么办就怎么办。”雪桃给颂丰使了个眼色。
于是边有人将那黑布袋子抬起,往外撤的时候,咣当一声,从袋子里掉出来一支金簪子。
“等一等。”杨嫔眼尖,看见落地之物金光闪闪的,就觉得不对劲。她大步流星的走过去,拿着绢子将那物件拾起来,才发现是一支很好的赤金簪子。“皇后娘娘果然仁慈,橘依不过是在您宫里伺候过一阵子罢了。您居然会赏赐她这样名贵的金簪,真是羡煞旁人。就连臣妾也没有这样好的饰物呢!”
她走过来,故意把金簪子拿到皇后眼前晃了晃。
“这不是本宫之物,也没有赏过橘依。”宛心嫌弃的往后退了一步,只觉得连那支簪子也恶臭熏天的。“你赶紧拿走。”
“是。”杨嫔看皇后这样子,就觉得好笑。但自然是忍住了的,转身将簪子递给了颂丰:“把这簪子也一并交给查证此案的奴才,让他们好好查查,这簪子和橘依的死是否有关。”
“是。”颂丰嫌弃的接了过来,用袖子捏着,不敢碰。
“其实无需这么麻烦。”腾芽忽然开口,目光直直的与皇后相触。“臣妾以为,橘依的死,与皇后娘娘有直接的关系。换句话说,是皇后娘娘赐死橘依。”
此言一出,宛心大为惊讶:“腾贵妃这是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本宫赐死一个罪婢的话,用的着这样麻烦么?直接将她治罪也就罢了。何必还要大费周章。何况本宫的碧波宫连着后湖。把个活人就这么扔在这里,想起来难道不会觉得头皮发麻吗?为何不远远的扔走?故意留在这里恶心自己不成?”
“臣妾不过一句话,倒是引来皇后娘娘一番宏论。”腾芽勾起唇角,微微一笑:“正因为是皇后娘娘您的碧波宫挨着的后湖,旁人想要丢弃尸首在这湖中,才不容易。您想啊,您宫里的戍卫不分昼夜的在这里巡查,保护您的安全,哪有间隙能让人在您宫苑的范围之内,做出这样的事情?”
“腾贵妃的意思,莫不是要拿住本宫宫里的戍卫去审问,问问他们为何懈怠吧?”宛心眼眸一紧,朝着腾芽走过来:“戍卫轮值的班次,是腾贵妃你昔日安排。本宫身子不舒坦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这些事情根本就是你和左惠妃一直打点,若然宫里出了这种事情,你也不可能就撇的清楚,何必于人为难,再自苦一番呢?”
“皇后娘娘的意思,臣妾听不明白。”腾芽饶是一笑,眼神却异常的清冷。“臣妾不过是好奇,明明可以光明正大的处死这个婢子,却为何一定要做的这么见不得光呢?莫非这个婢子知道了什么秘密?还是说,皇后娘娘不想让她带着秘密离开?”
“难得天气好,本宫没功夫在这里和你多费唇舌。你若有证据,便直接拿出来就是。”宛心冷蔑道:“何况区区一个婢子,不管是被人所杀,亦或者是有人想从她嘴里得知什么秘密,她却宁死不肯交代才被人害死,都不过是个奴才的事情。腾贵妃有性质管,那就好好管着,本宫却不愿意在这样的时候,听你说这种话。”
“恭送皇后。”腾芽若无其事的行礼,看着她一脸愤怒的离开,唇角微卷。
“你一向都很谨慎,怎的今日说话这样冒失?”左清清笑着问腾芽,是觉得她心里已经有谱了。“你已经能肯定这事情就是皇后所为对不对?”
“是。”腾芽点头:“橘依本来就是皇后的婢子,她的死,皇后没有必然向任何人交代。可是她却偏偏做的这么隐秘,这是为什么,姐姐细想就能知晓。”
杨嫔有些摸不到头脑,疑惑的问:“这到底是为什么呢?臣妾实在想不明白,多此一举,反而还惹人怀疑。皇后这次的举动,似乎不怎么精明呢。”
“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左清清冲杨嫔笑了下,才接着说:“皇后身边,一直潜伏着开乐的遗民。这些人都是昔年她的母亲焸公主一手调教,个个身手不凡,才能活到至今保护宛心公主成为邻国的皇后。也正是有这些人明里暗里的效命,皇后才能在没有母家的情况下,仍然保住她如今的地位。保全她和她的孩子。若非是特别要紧的事情,皇后是不会自断羽翼,将能帮得上忙的人赶尽杀绝。除非这个橘依背叛了她,亦或者是知道了什么秘密。”
说到这里,左清清不由得叹气:“其实我曾经接触过这个橘依,也设法想从她嘴里套些事,实际上,我一无所获。只是猜测她似乎知道皇后的秘密。后来因为假死出宫的事情耽误了一些时候,我就没能顺利的查出来,再想要动手的时候,橘依已经不在皇后身边了。原本以为皇后不会做的这么绝,看来是我低估了她。也连累了这个丫头”
“现在说这个也是徒劳,姐姐不必自责。”腾芽转了转眼眸:“咱们都怀疑皇后有秘密,但到底有没有这样的秘密,却还要花费时间去查。但现在问题就是,咱们耗费的时间越长,皇后能做手脚的机会就越多,对咱们终究没有什么益处。”
杨嫔看了看腾贵妃,有看了看左惠妃,稍加思索才道:“臣妾还有个顾虑。希望说出来,供两位娘娘参考。”
“说来听听。”左清清冲她点了下头。
“臣妾觉得这件事情就算是彻查清楚了,也不过是个婢子的事。皇上纵然会因为这件事情而生皇后的气,甚至责罚皇后禁足、抄经之类,却根本不可能撼动皇后的地位。终究也是徒劳。倒不如不加理会,只是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让宫里的人尽可能的发挥想象。无论是不是皇后做的,都够皇后受了。”杨嫔饶是一叹:“其实这个时候,臣妾觉得,能把皇后身边的羽翼都清除了,才是最好的打算。”
“你说得对。”左清清表示认同。“橘依死或者不死,对咱们来说根本没有什么区别。倒是皇后身边的那些焸公主调教出来的人,是得要好好的清理清理。”
腾芽转而朝一旁的小河子扫了一眼。
小河子机灵,立马快步过来:“主子有何吩咐?”
“皇后为了掩饰自己的秘密,连身边的人都毫不留情的灭口,这消息自然可以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你知道该怎么做了!”腾芽脸色明媚的说。
“主子放心,奴才会办好的。”小河子恭敬的行礼,快步退了下去。
“啧啧。”左清清不禁笑起来:“腾贵妃调教出来的奴才就是不一样。你看看你身边的人,个个都这么机灵。”
“让姐姐见笑了。”腾芽微微抿唇:“可惜了这么好的天气,这么好的荷花,居然让这样的事情败兴,唉,怕也是没有心情在这里赏花了。”
“那有何难。”左清清饶是一笑:“既然天气好,不如就去我宫里看行酒令。我让婢子准备佳肴美酒,咱们吃着喝着笑着聊着,在嗅一嗅新开的栀子花的香味,保管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好主意。”杨嫔很是高兴:“好久没这么热闹了,贵妃娘娘,咱们一同去可好?”
“好。”腾芽自然是答应:“你俩兴致这样好,我可不想扫兴。走。”
三人兴高采烈的往绿水宫去。
“左惠妃娘娘的绿水宫翻新之后,臣妾还没仔细去瞧过呢。”杨嫔喜滋滋的说:“今儿可要大饱眼福了。”
“大饱眼福算什么,一准儿让你大饱口福。”左清清也是高兴,在宫里,这样的时候,可是真心少。
她们走了,宛心也没闲着。
从后湖直接前往九銮宫面圣。
雪桃知道她心里难受,便道:“娘娘,不过是个婢子的事情,就算腾贵妃说的不中听,您不与她计较也就是了。怎么还要面圣。万一皇上偏心着她,不愿意为这件事情而责怪,岂非是要让娘娘您心里更难受了。倒不如从长计议,左右橘依已经死了这么久了,也不可能查到任何事了。不如……咱们还是回宫吧?”
“摆明了就是赵昭华死了,腾贵妃觉得她可以独掌后宫了,所以对本宫说话也这样肆无忌惮。不错,橘依的事情是小事,皇上不会为了她和腾芽那个贱人撕破脸。可就算是想别的法子,本宫也不能让她好过。”说到这里,宛心调整了一下脸色,对雪桃道:“你去问问看,皇上是不是还在漓乐宫?”
“是。”雪桃知道拦不住皇后,也就只有听从吩咐了。
让她们主仆二人没想到的则是,皇上居然已经返回了九銮宫。
颂昌迎了出来,亲自给皇后带路。
绕过正殿,穿过小径,宛心来到了九銮宫后侧的厢房。“皇上怎么在这边?”
“回皇后娘娘的话,皇上说有些事情想和皇后娘娘单独详谈,怕前头不安静,总有人打扰,所以让奴才领您来这边。”颂昌恭敬的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