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丝毫不为所动,只冷冷吩咐德奂:“把四公主先安顿在皇极宫。”
“诺。”德奂恭敬的应下,随即示意羽林卫带四公主走。
“不要,皇上不要!”淑妃吓得浑身都在颤抖:“求您开恩,皇上求您开恩,不要分开臣妾母女。臣妾一定会好好教导玧儿,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皇上,臣妾求您开恩……”
“淑妃教女不善,危及皇嗣,着送回馨德宫禁足反省。非传召不得擅自迈出宫门一步,否则挪去望宫安置。”皇帝的话冰冷的像是隆冬里屋檐下凝结的冰柱子。那锥形的冰柱子又尖又长,不偏不倚的从头顶扎进淑妃的头顶。
她整个人都懵了,连求饶都不会了。
眼睁睁的看着羽林卫从她怀里把腾玧拽出来,竟也不会拦着。整个人像一股脑被抽走了精气神,瞪着两只眼睛却看不清眼前的东西。
“淑妃娘娘,您请……”当着皇帝的面,德奂也算得上恭敬。
可是淑妃哪里还能动弹。
德奂未免皇帝心烦,又召唤两名羽林卫,架着淑妃而去。
皇帝这时才收拾了心神,转身往青鸾宫去。
腿脚利落的小石头先一步赶回了青鸾宫。将在亭子附近看到的事情,如实的禀告了徐丽仪和凌夫人。
徐丽仪皱眉道:“你去告诉秦顺容一声,省得她惦记。”
“是。”小石头连忙退了下去。
也就是脚前脚后的功夫,德奂就随同皇帝走了进来。
“臣妾拜见皇上。”
“妾身给皇上请安。”
徐丽仪与凌夫人双双行礼。因着是在正殿一侧的耳房,所以略显得拥挤。门一直是敞开的,里头的御医正在为李芳仪诊治。而这时候,太后就在正殿里安坐。
“如何了?”皇帝不禁担忧。
徐丽仪如实的说:“李芳仪从亭子里跌落受到惊吓,胎气也有所震动。臣妾用银针刺穴,为她保胎,随后御医就赶到了。臣妾不敢耽误御医诊症,只在这里等候。”
未免皇帝不知,徐丽仪少不得提醒一句:“太后娘娘此刻正在正殿里。”
“唔。”皇帝略微颔首,自行走进二方。“朕先去看看李芳仪。”
凌夫人没有多话,只是陪着徐丽仪在门外等着。
又过了良久,才听见里面的御医向皇帝回话。
“李芳仪受了惊,又从高处跌落,难免震动胎气。幸亏是臣赶来之前,徐丽仪已经行过针,保住龙胎。眼下,李芳仪已经没有大碍了。但最近这些时候,芳仪需要静心安胎,不可再收旁事滋扰。尽可能保持心情愉悦,否则恐怕情况有变。”御医一边擦去头上的冷汗,一边认真道:“且最近这段日子,最好能让芳仪卧床休养,避免走动。”
皇帝点了点头:“就按御医所言。德奂,你去准备马车,让人小心的挪李芳仪回摘星阁安养。这段日子,李芳仪不必出门,能免的礼仪尽可以免了。且轻易别让人去打搅。”
“奴才明白。”德奂马不停蹄的又去安顿这些事。
皇帝则硬着头皮自顾自的走进了殿去。
徐丽仪并没有跟上,她明白有些事情,还是皇帝与太后单独详谈比较好。
“幸亏有惊无险。”凌夫人长长出了口气,闭目感恩。“许是年纪大了些,总是怕听见遇见不好的事情。”
“是啊。”徐丽仪也觉得是这样。“好在李芳仪是个有福气的。”
殿中熏着太后让妙嫦带来的檀香,气味沉甸甸的,叫人嗅着心里也舒服些。
皇帝走进去,看太后虚目坐在椅子上,容色憔悴,心里有些不好受。“给母后请安。”
“怎么样?”太后回过神,忽然坐直了身子:“李芳仪和龙胎……”
“回母后的话,母子均安。”皇帝温声道。
“谢天谢地。”太后的脸上瞬间浮现了欣慰的笑容:“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让母后担忧,乃是儿子未曾尽心。”皇帝的语气也比之前缓和了许多。
太后摇了摇头:“无碍的。到了哀家这个年岁,期盼的也不外乎就是国泰民安,含饴弄孙。你治理盛世,使得百姓能安居乐业,哀家欣慰。若后宫的妃嫔能再给哀家生几个孙子带,那哀家也就再无所求。”
说到这里,太后微微勾唇,似是心情不错。
“朕一定会尽力管治好盛世,也会多给母后生几个皇孙。”皇帝也并非完全不念母子之情,只是有时候,他更想做专治的君主。而不是依附母亲的傀儡。
“那好,等下叫人挪了李芳仪回宫安养,皇上便也去好生歇着。”太后倒是不想走:“哀家听闻那个从望宫里复位的徐丽仪医术精湛,想叫她给哀家请个脉。”
“母后可是觉得凤体不适?”皇帝少不得关心一句。
“人老了,总有这样那样的病痛。”太后温和的说:“其实也不打紧。只是嫌宫里的御医中规中矩的,治病也慢些。”
“徐丽仪宅心仁厚,也颇通医术,想必比御医堪用。既如此,朕就不耽误母后,容后再去福寿宫请安。”皇帝心里并非没有顾虑,他也会担心太后会趁机找小英的麻烦。可是只要小英留在宫里,面对太后是迟早的事情。他或许可以阻止一次,却阻止不了第二次。
“儿子就先行告退了。”皇帝收拾了心绪,行礼道。
“去吧。”太后温颜一笑。
皇帝这才从殿里退了出来。
徐丽仪和凌夫人双双行礼恭送,随后被妙嫦请进了殿。
“徐丽仪,哀家也有许多年不曾见过你了。”
徐丽仪连忙上前,跪在地上重重叩首:“臣妾多年未曾向太后尽孝,还望太后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