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戈握着的刀猛然向前斩出,他没有回头,而是闪电一般地朝着悬浮在半空的鸦九冲过去。已经饮尽鲜血变成绯红的刀在一瞬间连斩出十几刀,刀光或斜或飞,朝着那些机械手臂而去。
铛、铛、铛。
红色弯月一样的刀光尽数斩在了一道蒙蒙的光墙上。
——一面光墙横贯而出,将地底的这一层基地分隔成为两半。
一半是光的来源地,男孩悬浮在其中。
一半是江戈与一地尸体,还有那鼓掌登场的人。
“我想见到你想很久了,这是一场十分来迟的相逢,我的同类。”
同样的军靴敲击地面的声音,一身军装的男人从基地的另外异端走了出来。他生得英俊高大,面容的线条给人强势的感觉,身上的挺拔军装为他增加了硝烟战火的魅力。这是一名十分出色的独裁者。
在他背后城墙一样的金属壁上,有一道拱门,他就是从那里出来的。
那些押送的士兵与基地中的其他人都认为进入基地最底层的通道只有一条,但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条秘密的通道。
这条通道只有科迪特将军一个人知道。
在他即将被审判的前一夜,这仅剩的最后几个小时中,科迪特将军做了与江戈一样的事情。他赶到了这核心的基地中,并且看样子,他不是刚刚抵达,而是已经隐藏在暗中许久。
江戈转身。
他与科迪特将军在轮回中曾经有数次会面,但这还是第一次正面交锋。
科迪特将军停下脚步,他们遥遥相对。
江戈能够从科迪特将军身上感受到一种熟悉的气息,正如他所说的“同类”——科迪特将军身上也同样拥有着神明匕首的力量。
“我看过你的故事。”
科迪特将军的声音低沉,他虽然说着“这是一场迟来的相逢”这样的话,但语气却和素日发号施令没有什么差别,带着掌权者特有的居高临下与强势。
“这个世界是场荒谬的歌剧,浮夸,每句台词都是心照不宣的谎言。”
“我不喜欢太多无病呻吟的故事,但是我喜欢你写的这句话。”科迪特将军说道,“这个世界上都是碌碌无为的庸人,他们活得渺小而又可悲。蝼蚁一样生死的东西,整天忙忙碌碌勾心斗角,心中有着无数的肮脏,却要冠以高贵权势来伪装自己,粉饰其外。”
“一个轰炸过许多星球的人,也有资格来说这样的话?”
江戈淡淡地道。
科迪特将军没有再向前走,江戈也没有再对背后的光墙做出什么动作,“贪婪”被他掩在身后,刀身上,暗红的颜色浓重得像随时就要从刀尖上滴出血来。
“也许在你看来,我的所作所为是令人痛恨的,其实也就是那么一回事。”科迪特将军看着江戈身前足下的尸体,“我固然是满手鲜血,你的刀上却也早已猩红。我们没有什么差别。世界的真面目也正是如此。
“文明的本身就是一场厮杀。人类的历史更是在阴谋与自相残杀中发展过来,从古至今,下位者想要争夺上位者的权柄,就必须费尽全力。人类是在自相残杀中罪孽满身地走出来,古时候的人说杀一人者罪,杀万人者雄。”
“这就是人类文明的真面目。”
“将军如此愤世嫉俗,是因为放不下自己当初利用不光彩手段发家的过去”江戈淡淡地道。
“没有上位者是光彩的,权杖皆由白骨打造而成。”
科迪特将军手负在身后,看起来倨傲,咄咄逼人。
“既然这个世界已经是一场荒谬的歌剧,那么何不将歌剧幕布一把扯下?作为世上被少神明有眷顾的存在,我们是同类,本该联手才对。”
“我不觉得有与将军联手的意义。”
他们两人的交谈似乎得体,风度翩翩。
然而两人中间隔着鲜血与尸体,他们的手都隐在背后。
“神明赐予我们阿尔茨矿,人类在阿尔茨矿中获得的力量,使人类的足迹遍布宇宙,但那些碌碌无为之辈,有什么资格来占领如此浩瀚而美丽的星空?如果你愿意与我为盟,以我们所掌握的神明原罪之刃,便能够真正造出神明。”
科迪特将军款款而谈。
“到时世界的命运轨迹,就将由我们来改写。”
“只要你我一个念头,便可以让历史扭曲变更。”
“你难道不想要得到这些吗?获得过神明力量的人,永远无法克制这种对伟大之力的渴望。你难道不是因为如此才不远千里,前去帕特星球寻找神明原罪之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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