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2)

☆、第十六章 棋子

昨天他说要找陈妃学艺,可是陈妃会好好教她么?她正是抢了陈妃风头的人啊。她才走到陈妃的院前,就瞧见她站在屋前冷冷地看着自己。阿徐尚未走近,她就冷哼一声,抛下一句:“如果我是你,早就开开心心地来了。”转身离去了。

阿徐低着头,默默地抿住唇。

陈妃说得轻巧,可是,这样抛弃过去,抛弃往事,抛弃内心,是这样容易的吗?她又是怎样的人?怎么可以轻易地说出这样轻蔑的话?或许只有她这样娇滴滴的名门小姐,才能如此轻易地说出这样的话。

陈妃依旧是梳了一个灵蛇髻,发丝梳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头发像一条光滑的蛇,朝着阿徐吐着信子。阿徐讪讪地进去了,眼前似乎还是她刚来时,在角落里看到的那双眼,那双说意味不明的眼。

阿徐才一进屋,她就问阿徐:“你会什么?有没有什么拿手的?”

阿徐想了一会儿,说道:“会唱《借米谣》,我娘以前教过我。”说着,她唱了一小段,用祥城方言唱的。

“我无奈,向君哭,恳君借我米一斛……愿来生,君作顽妇我作夫,凭君时时吵闹,我只装聋作哑,半醉半糊涂。”

声音虽然清丽,但陈笺打断了她:“怎么用方言唱的,不够大气。”

阿徐听罢,低下头不唱了。陈笺朝阿徐丢来一本书。她手忙脚乱地接住,定睛一看,是蓝皮的,有一个小小的白色的小条子,条子上写着字,但是那些字,阿徐不识。

“拿着。”她说道,一边说着,一边往屋里走,她走的很快,小碎步,却不失优雅。“早上学棋,下午学茶艺,晚上学舞。你过来,今早,照着棋谱我们来第一式。”她在阿徐愣神之间,就拿出了一个木匣子,打开匣子,是一粒粒晶莹的棋子。

阿徐捏着小本子的手,松了又紧,低着头,咬着唇说:“我不认字。”

“那就不习舞了。”她瞥了一眼阿徐,“不识字的人,再漂亮,都是一样粗鄙的。”

陈妃有这样说的资本,她本就出生于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本不在话下。一举手,一投足之间,有一种味道,和徐玉人一样,那种体面的,优雅的,似乎对什么都临危不乱的美感。

阿徐默默地低下头。

她盯着阿徐,两只修长的手指夹着棋子轻轻一点,放在棋盘上,微微张口:“为什么第一课要教你下棋——是因为只有棋子被棋手拿在手上的时候,才有价值。恭喜你成为殿下的棋子。”

阿徐拿起一颗棋子,轻轻地抚摸着。

“所谓女人,你要记住,怎么好好的做一颗棋子。”她伸手抢走阿徐手中的那颗棋子,放在棋盘上,“没有情感,没有思维,只要到自己该到的地方去就够了。只要能起到一点作用,这就是好棋。”

不一会儿她布好了局,把一颗棋子放入空隙,她说:“照着棋谱来,否则,牵一发动全身。”她指着刚才放上去的一颗棋子,说道:“你看,这就是一步坏棋。本来赢棋是迟早的事,这一步,就成了死局。”

陈妃一边说着,瞥了一眼阿徐,看她此时正是神色涣散,一手杵着香腮,思维不知飞哪去了。陈笺冷冷地眯起眼,沉声说:“你当真在听我说话?”

阿徐像是猛然惊醒,她局促地低下头,“陈妃娘娘……小女有一事不明,怎么都想不通……”

“哼。”陈笺冷哼,“你倒是说说你哪里不懂?”

阿徐伸出手,又迟疑了一下,最后指着那颗害群之马说:“娘娘,这步棋为什么不是好棋呢?”

陈笺一愣。

“仅凭这一步棋,就改变了整个局势……可见这一步棋有如此重要的作用,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此险要,又怎么是坏棋?”阿徐一脸的不解。

陈笺看着她,久久不语。这幅模样,又不像故意为之。陈笺抿唇,手里的棋子也越捏越紧。

“娘娘……”阿徐似乎有些惶恐,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噤声不言了。

陈笺冷冷地看着她,把手往棋局上一搅,嘴一撇,“不教了。”

阿徐抬起头来看着她,又很快低下头去。

“你果然是……”陈笺没继续说下去,反而草草将棋局一收,“你没有天分。明日来学茶艺吧。”她伸手朝向门口,做了一个请回的动作。

接下来的几日,就是学习茶艺。短短几日,阿徐已从第一口茶只觉得涩口,变为,只要一入口,就知道这是什么茶,再到如同舞蹈一般,优美地泡出一杯好茶。

却不曾想,这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徐姑娘,王爷有请。”这丫鬟有些面熟,像是齐王郑淳屋里的。

阿徐跟着去了,一路上却是惴惴不安。她低声问道:“王爷可说了找我何事?”

小丫鬟一边快步走着,如同脚下生风,“据说是李大人来了,王爷请你去泡一杯花茶。”

李大人是齐王的舅父,是先皇后的长兄。如今是朝中的顶梁大臣。就是皇上,也要敬他三分。

阿徐站在屋子门口,深呼吸几次,手上的小瓷壶还有一些微微的颤动。屋子里传来悠悠的琴声,悠扬入耳,丝丝入扣,期间隐约有几句谈笑声传来。音乐与说话声交互着,隐隐约约。

“还不进去?”小丫鬟向她使眼色。

“谁?”屋里突然传来他悠悠的声音,声音不大,却如同溪流,溪水潺潺般缓缓抚平了她心里的干涸。

“回殿下,徐姑娘到了。”小丫鬟答话。

“退下吧。”小丫鬟低头,左手微微收裙摆,向周围一使眼色,一起倒退着出去了。

毕竟是“徐姑娘”了,怎么还能像以前的“阿徐”一样,遇到什么,就只想着躲着,藏着,缩着。阿徐深吸一口气,收敛了不安,换上浅笑,进去了。

“见过李大人。”阿徐进屋,先是一福身,然后才抬起头。她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自己的表情,只是浅浅笑着,看不出情绪。她提高了瓷壶,铁观音的香气伴着茶水的弧线,流泻而出。茶水在瓷杯里微微晃着,卷出一个小小的旋。阿徐把茶水端给了李大人,又呈给郑淳。他的手碰到阿徐的手,轻轻地,就一下。

李大人笑着,却也散发着一种令人畏惧的气息,“最近学了什么东西?”

阿徐答道:“除了茶道,也习了字。”

李大人突然眼睛一眯,语调也沉下去了,“学了多少了?”

阿徐有些局促,有些捉襟见肘的意味,头也低了一些,“昨日才开始……目前只会写自己的名字。”

“你可知道自己如今在做什么事了?”李大人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