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了一上午,口干舌燥也依旧没吵出什么结果来,韩辰皓也已经听的厌烦,一句话没说的离开了大殿,众大臣见状便也纷纷离开。
而此时后宫中刚刚丧母的六皇子正一人站在已经烧成一片废墟的栖悟宫内,一身白衣小小的身子站在烧焦的断壁残害里显得格外显眼。
他低着头,不停地用脚踢开地上厚厚的灰尘,白色的衣摆已经染成了黑色,但他却依旧丝毫不在意。
他没有哭,清澈的眼眸如明月一般的清冷明亮,稚嫩的小脸上是与他年纪不符的严肃慎重,眉头紧皱。
突然,清冷明亮的眸光迸发出一抹光亮,小小的身子便立刻往前跑去,在已经烧成一堆灰烬的只隐约还能看出是个衣柜的黑木炭前停下,蹲下身子开始用力的搬着沉重的木炭,洁白的小手顿时染成了黑色,后来,慢慢的渗出血,但已经满是黑灰的脸上却渐渐露出了笑容。
扒开厚厚的灰尘,显露出的是一块满是黑灰的玉佩,他欢喜的在衣服蹭了蹭,玉佩又变回了洁白的本色。
“母后…。儿臣就知道…。您不会就这样丢下儿臣一人的!”清冷明亮的眼眸渐渐蒙上一层水雾,稚嫩的声音也带着些哽咽,可眼泪依旧没有掉下来,嫣红的小嘴挂着开心的笑容。
这块玉佩是他和母后约定好的信物,玉佩在人便在。
所有人都告诉他皇后已经死了,可他不信,因为母后前一天还在为他做着他最爱吃的松仁酥,告诉他让他第二日道栖悟宫来多带些回去慢慢吃,这样的母后怎会突然想不开的自杀?
而事实证明他是对的,玉佩还在,那母后便就不会自杀,那具烧毁的女尸便也就根本不可能是母后。
她还活着,只是暂时离开了,他知道母后从来都不喜欢这里,今宫是因为他,留下也是因为他,即便她不是他的亲生母亲。
“六皇子不该来这,皇后也不希望你来这。”一道清冷的声音在他背后先响起,蓦然一惊,站起身回头,防备的眼神在看到来人是闲王时慢慢放松下来,收起玉佩向闲王走去。
“慎儿见过皇叔,慎儿知错了!”六皇子低下脑袋真心的在认错,母后告诉过他,在这宫里除了她能相信会帮他的也只有闲王,所以他也相信他。
“有些事放在心里就好了,你这样只会害她不得安息,记住,皇后已经死了,而一个帝王是不该为这些过于纠缠,别让你母后失望!”韩辰皓低头看着站在他身前还不到他腰间的小人,目光渐渐柔和,皇后被他教的很好,但要成为一个帝王,却还是远远不够的,他需要磨炼,让自己拥有一颗无坚不摧的心,而他的优势便就是年幼,有很多的时间足够他成长。
六皇子皱眉抬头看向韩辰皓,清冷的眼眸中有着不屈的倔强,“母后她还回来吗?还会回来看我吗?”
“会的,等你有能力保护她的那一天。”
…。
自皇上驾崩后,京城便陷入一片诡异的平静。
一连几日的雷雨交加,似乎
☆、第一百四十七章 给彼此一个家
小七没有说话,但也没有离开,王爷的命令是把素浅送到她想去的安全地方,帮她安排好,所以他不能把素浅一人留下这大街上。
素浅见他不走无奈但也没有办法,暗卫的规矩她懂,可是她真的没有想要去的地方,总不能让他这样一直跟着她吧?
两人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春风渡所在的那条街,前面几步路便就到,素浅再次停下,这偌大的京城除了她一直想摆脱的这个地方,再无她的容身之处,难道还要再回去吗?
“你还想那里去?那个地方就那么好吗?”小七并不知素浅和闲王的交易,只以为素浅还是放不下载春风渡里安逸奢华的生活,想要再回去,不禁皱眉问道,语气中满满都是对哪里的不喜欢。
素浅闻言并未有什么不悦,反而笑道:“除了那里我还能去哪?我本就是个孤儿,后来跟着师父,被师父送进了这里,她说三年便回来接我,可如今已经多少个三年过去了,我从端茶倒水的小丫鬟,成为春风渡蝉联三届的花魁,她都没有再回来看我一眼,如今离了哪?还能去哪?”
小七并不懂在春风渡那样吃人不吐骨头的环境中从丫鬟爬到花魁的位子有多难,但他却深刻体会过从一个受人屈辱的孩子成为他现在暗卫中的佼佼者,可以跟在王爷身边这其中的艰辛,所以他对素浅也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因为让他离开了暗卫,离开闲王府,他也是一样无处可去,像是漂浮在茫茫大海上的一缕蜉蝣。
“即便在没有地方去,那种地方既然出来了,就不要再回去了,找个人嫁了,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吧。”小七说着便有些脸红,他还是第一次跟一个姑娘说这些。
素浅抬头看向小七,亦是没想到一路上都沉默的他竟然会和她说这样的话,不禁失笑,“呵呵,你这人还真…。嫁人,哪有那么好嫁?像我这样不明不白的女子,哪有正经人家愿意娶?难不成还让我给人做妾不成?那我还不如自己一人潇洒。”
小七闻言有些急了,“我没有要让素浅姑娘给人做妾的意思,小姐曾说过,宁为寒门妻,不做高门妾,素浅姑娘很好,定会有人愿意娶姑娘为妻的。”
素浅见他不过一句玩笑话便当真笑得更是厉害,脱口而出道:“谁愿意?你吗?”说完素浅便已经后悔了,懊恼的捂住自己的嘴巴,巴不得把刚才没有经过大脑的那句话给吞回去,面色羞红的低下头不敢去看小七。
小七亦是一愣,随即红了脸,但心里却并未有把这个当做是玩笑,真的认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
他现在也已经到了可以娶亲的年纪,老三已经有了春眠,邵刚和春晓好事将近,暗卫中也有不少都已经娶亲生子,看的他也确实心动,对于他们这些从小没有家的人来说,一个家是他们毕生的心愿。
早在老三买宅子的时候,他便也就已经买了一栋,可却一直没有遇到那个让他心动的人,而素浅也是无处可去,两人在一起应该也不错,他并不讨厌她,甚至在知道她以前的事情后对她有了些怜惜,两个没有家的人,在一起便不就是个家了吗?
“我愿意,只要素浅姑娘不嫌弃,小七愿意娶姑娘为妻,给姑娘一个家!”也给他自己一个家。
素浅闻言震惊的抬起头看他,夜色中他明亮的眼眸闪烁中光芒,宛如一盏照亮的明灯,其中的认真让素浅感动。
他说要给她一个家,这句话对她来说比什么承诺都要珍贵,都要让她心动。
家,她一直在奢望的东西,真的会拥有吗?和他一起,拥有一个家!
“你是认真的吗?”即便是能从他明亮的眼眸中看到满满的认真,她也还是要在确认一下,毕竟,她曾经是个风尘女子,又入过宫,清白对她来说早就已经不存在了,他真的愿意娶她这样的一个女子吗?
“当然,我小七说话从不食言,只要你愿意,我们马上便拜堂成亲,从此以后你便就是我的妻子,彼此都是彼此的家人。”小七也觉得自己的这个念头很冲动,甚至很疯狂,可是他就想冲动一次,疯狂一次。
“家人,彼此的家人,”素浅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眩晕,甚至不受控制,家人对她的诱惑力太大,让她像是看到了一箱财宝的盗墓者,眼中只有那散发着诱惑的财宝,全身叫嚣着拥有的渴望,而没有精力去想着财宝背后可能蕴藏的危险,“我愿意!”
这三个字就像是打开了一个带有魔力的宝盒,紧接着一系列惊喜的疯狂,干净整洁的宅院,半夜去成衣铺买鲜红的嫁衣,龙凤双烛,花生红枣,所有他们能想到的东西。
没有见证人,没有高堂,也没有宾客,就只有他们两人,在大厅内拜了天地,拜了高堂,再夫妻对拜,牵手走入临时布置的新房,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喝了交杯酒,一股辛辣蹿喉才让素浅渐渐从梦中清醒回来,看着面前同样一身鲜红的小七,顿时有些手足无措,曾经她可以笑着周旋在各种男人之间,就算是在皇上面前也依旧游刃有余,可如今面对她的新婚丈夫,却开始紧张,想到即将要发生的事情,面上不禁泛红。
此时的小七却一直都是清醒的,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知道该怎样得到,而现在他便已经得到,一个家,他有了妻子,有了家,面前这个红着脸倾城绝色的女子便就是他的妻子,他将会用生命保护的家人。
不自觉的抬手想要去触碰那仿佛如梦幻一般的素浅,细滑的触感让让人具是一惊,素浅下意识的站了起来了,小七亦是红着脸收回了手,暗自有些懊恼自己竟然起了歪念。
“咳…。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我今晚去隔壁的房间睡,你有事可以叫我。”他知道素浅在紧张,他也很紧张,婚事很急促,两人也都并不熟悉,至于洞房的事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素浅闻言一愣,随即面色有些苍白,以为是她刚才的躲闪让小七不悦了,他愿意娶她,去不愿意碰她,是在嫌弃她不清白了吗?
可她小臂上的守宫砂一直都在的,但这种事她该怎么和他说?
“我…。我其实…。”素浅支吾了半天也还是没说出口,小七便也一直没离开,等着她没说完的话,“其实,我…。”素浅咬咬牙,干脆不在解释,而是直接拉开手腕上的衣袖,露出一截光洁白皙的小臂,小臂上,一颗显眼的守宫砂越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