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走后不久,突的一阵喧闹起来。只见一个身穿青白长衫长相文弱的男子闯进宴会当中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四五岁的孩子。
“大少爷大公主恕罪,那个男人分文不收,只叫嚷着要找公主。这来来往往的宾客众多,小的们本想将他强行带走,没想到那个孩子钻了空子,连着那个男人也……”
“行了!先下去吧。”
“平儿……平儿……你在哪里?”男子被护卫束住了手脚动弹不得,便扯开嗓子大叫起来,“你不要我,可你连你的儿子也不要了吗?平儿……”
宴上宾客众多,他这一嚷使得大家的视线都转向了他这一边来了。
子车柔儿冷眼看着,嘴边扬起一抹冷笑。冉姒,看这一回你还如何狡辩!
☆、抛夫弃子
“平儿!你出来呀!你竟如此狠心,连自己的亲骨肉都要遗弃吗?”男子陈词激烈,悲哀中又带着愤恨。
华尧淡淡而笑:“这位公子,请问你到府上来所谓何事?可否到偏厅一叙?”
“当然是找我的妻子!是你们把她藏起来了!”
“敢问公子的妻子是何人?我奚王府做事一向光明磊落,如何会将你的妻子藏匿起来?”华尧心中已然不悦,却不能在此场合发作,只能依旧以礼相待。
男子听了更加愤怒:“安平公主冉姒便是我秦某人的发妻!如今你们奚王府竟还要将她许配他人,谈何光明磊落!”
他这话一出,原本和乐融融的宴会一下子安静下来,喜气洋洋的气氛变得十分怪异,在场的众人表情各异,都伸长了脖子,竖起耳朵关注起来。
华尧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不再对他客气:“公子可要慎言!你可知道污蔑当今公主可是大不敬的死罪!”
“反正她能抛弃丈夫舍弃孩子,我难道还怕什么死罪不死罪的吗?”秦生腰板挺直,一脸傲气,神情十分悲愤。
子车温婉面色一变,冰冷道:“我家四妹还是冰清玉洁的姑娘家,又即将出嫁,怎容你这般污蔑!来人,把这个地痞给本宫扔出府去!”
护卫听了子车温婉的命令托起秦生就要走。怎知那个五岁的孩童竟哇哇大哭起来,哭着嚷着让人把他爹放下来,之后更是叫喊着自己被娘亲抛弃了。哭得好不凄惨,让在座的众人都纷纷起了恻隐之心。
众人皆面面相觑,私下窃窃私语起来。
“这男的冒死也要见安平公主,莫不是真的是安平公主的丈夫不成?”“那孩子那么小就没了娘也是可怜。”“看那个孩子起码也有四五岁了,安平公主之前就不在京都,也不是没有可能。”“若是真的抛夫弃子那可真是太过分了!”“……”
子车柔儿听着众人的议论心中颇为得意,脸上却是十分同情道:“这位公子,你说我三姐姐是你的结发妻子可有什么证据?若是拿不出证据,那可是污蔑之罪。污蔑皇室公主,这个罪可不轻啊。公子若是有什么证据可是要拿出来才好啊。”
她这话看似是在说秦生想污蔑冉姒,攀上高枝,可话里话外句句不离“证据”二字,旁人听不出来,秦生却是听得清楚明白。
“自然是有证据的!”秦生忙从怀中掏出一方丝帕,“这是平儿留给我的。”
“简直一派胡言!”柳忠本在库房清点今日季倾墨所送来的聘礼,听了消息匆匆赶了过来,抡起拳头就要向秦生揍去,却被华尧拉住了,“大哥你放开!”
“你这样做只会害了四儿。旁人不知情,定会觉得是我们奚王府心虚才打了这无赖地痞。”华尧沉声解释。
秦生本来被凶神恶煞的柳忠吓得差点泄了气,如今见奚王府的人并不敢动自己,胆子越发大了起来。
“既然你口口声声说三姐姐是你妻子,又有证据在手,那可能将这来龙去脉与我们众人说说?可要说真话,若是有半句虚假,本宫可第一个饶不了你!”子车柔儿缓步走进,盯着秦生说道。
秦生被她阴冷的眼神吓得一颤,连声说“是”。
“这来龙去脉本宫也正想知道呢,公子可要好好回忆,细细说来才是。”
一个轻灵悦耳的声音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袭白纱的冉姒款步而来。
细弯的柳眉,似水含笑的双眸,朱唇微微勾起淡淡的笑意,鬓边随着她步子而轻轻颤动的步摇,一颦一笑动人心魄,撩人心怀。
“四儿!”子车温婉迎了上去,低声急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安园呆着吗?”
“嫂嫂安心。”冉姒轻拍子车温婉的手说道,复又转向秦生,莞尔,“公子此番前来可是找我?”
秦生看着梨涡浅陷,笑语嫣然的冉姒呆呆怔住。
答应替那人做此事之时,想的也只是若是成为了奚王府的女婿、安平公主的驸马。如此,他就可以平步青云,升官发财更是指日可待了。没想到这公主还有如此姿色,这笔买卖真是值了!
“平儿!你终于肯出来见我了!”秦生见了冉姒立即笑逐颜开,说着就要扑上去。
秋雪拔剑将他挡住:“站住!”
“平儿,你是真的打算抛弃我和小豆吗?”看着秋雪闪着寒光的利剑秦生退了一步,哀哀说道,“纵然我不如季世子般英俊儒雅,也给不起你聘礼,可我是真心爱你的,小豆也需要娘亲啊!”
“娘亲……不要离开小豆……”在一旁站着的男孩又开始痛哭哀泣起来。
他这话不仅指责了冉姒的忘情负义,弃夫再嫁不守妇道,连带着季倾墨也骂了进去,暗暗斥责他身为一国世子竟强抢他人之妻。
冉姒垂眸,轻轻一笑:“本宫明白公子的意思了。你这是在说本宫与你成亲生子后又弃你而去,现在又要另嫁他人吗?”
“三姐姐,这位公子一表人才,看起来又是个饱读诗书之人。这娃娃又只有那么一丁点大,你怎么忍心弃他而去?”子车柔儿拈帕,拭着眼角莫须有的眼泪说道。
“你且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莫要在这里胡言乱语!”
清冷的男声引得冉姒抬眸,一身青蓝长袍的陈瑾站在她对面,话是对秦生说的,眼睛却是看着她。
你为什么不来?
“是。”秦生见有人为他出头,胆子更壮了些,娓娓说道,“小人名叫秦生,暖城人。五年前我与平儿在暖城相识,当时我并不知道她是当朝的安平公主,还以为她只是普通人家的小姐,她说她叫安平我便信了。平儿善解人意,并不嫌弃我只是个穷书生,很快我们就……就……”
秦生说到这里支支吾吾,看着黑着脸的柳忠欲言又止的样子,更让在场的人觉得他说的话真实可信,只是碍于奚王府的权威不敢吐露罢了。
“就如何?”子车柔儿心中越发得意,脸上却仍然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很快我们就私定了终生!”秦生咬牙大声说道,“我们有了夫妻之实,不久之后小豆就出生了。本来日子过得和乐,可就在四年前,平儿突然与我说,她家中来了人,要将她接走,她不得不回去。我本以为她不久之后就会回来,可没想到她这一走就是四年。小豆渐渐长大,想娘亲想念得紧,我不得已将老家的房子卖掉,带着小豆一路乞讨打听到了京都,还以为马上就能一家团聚,没想到……”